“算了。”文清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余寒突如其来的表白，她甚至无法判断，沈余寒的所谓“动心”到底是真是假，这个男人把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对自己的梦想更有着可怕的执念，他的“动心”很可能只是一个陷阱。
文清浅把装满了钱的手提袋塞到他怀里，打算离开包间，可走到门口，却听到沈余寒自言自语道：“晚了……晚了……”
她转过头纳闷地看着他，他刚才就一直躲躲闪闪，现在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怀疑。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对不起，刚才我迟到的一个小时里，做了一件错事，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诚心诚意的帮我，早知道你对我有信心，我不会做出这样错误的选择……”
文清浅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有种被人偷袭了的感觉。
“沈余寒，是不是买橡胶园的钱还不够？”
沈余寒使劲儿点了点头，却不愿意放下自己贵族的骄傲，挺直了腰杆，说道：“也不是没钱，只是祖上的东西不能再卖了，我总得留点念想吧，我想着，和你的合作也都完成了，合约只是签人，又不是签我的核心技术，放着成熟的技术不卖，留着干嘛……”
文清浅其实刚才就猜到了这一层，只是听到沈余寒亲口承认还是有些难受，他这种背叛不违反合约，却违反道德，她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似的，说疼不是很疼，想叫也叫不出来——她这边的十款羽绒服还没全部投放市场，他那边拿到钱了，转手就马不停蹄地把技术卖给了下家，这意味着，羽绒服核心生产工艺已经外泄，思域在市场上的垄断将马上被打破，羽绒服市场将会进入鱼龙混杂的局面。
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一家独大，可没想到这个时间会因为沈余寒的操作而提前了至少半年，他的工作效率高，出卖技术的效率也高，文清浅才在羽绒服领域扑腾出点名堂，转眼就被他扔进了更加沸腾的战场。
“你就不能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买技术？”文清浅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
“在和你吃饭之前，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所以，我考虑了很多，我想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应该给自己多一些后路，就比如选战友，应该选聪明的，可是太聪明的人养肥了，以后就不一定是战友了……可我没想到，你会……”
沈余寒紧紧攥着装着一万块现金的手提袋，表情懊丧，他是一个金钱至上主义者，文清浅如果和他谈感情，他反而没什么感觉，可文清浅是在他最需要钱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一笔巨款，这让他的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文清浅轻叹了一声，说道：“行吧，既然已经卖了，说什么都晚了，那你能不能看在这一万块钱的份儿上，告诉我技术卖给了谁，也好让我有个防备。”
“省城的方圆服装厂，郑开元。”
文清浅一听到这个名字，胃里就有些翻腾——郑家看来是还没被收拾够，这次是打算再和她刚一波？当初郑夫人在法院门口可是言之凿凿，说一定会绕开思域服装厂，她生产女装她就生产男装，她生产红的她就生产绿的，现在看来，郑家这是拉出来的屎往回坐，既然他们越挫越勇，那她当然也会奉陪到底。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说的，说不定……”沈余寒已经无法让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
“说不定我的价格会更高？”
文清浅冷笑一声，说道：“你是商人，唯利是图，无可厚非，只是你选的这个郑开元实在太菜，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会亲手把郑家最后那点家底都倒腾没。”
文清浅说完，便离开了包间，沈余寒看着她那霸气侧漏的背影，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产生这种负罪感，好像自己追求利益是可耻的。
他三步两步地追了出去，在祥瑞开江鱼门口，看到文清浅扑进了纪笠的怀里——他从未这么羡慕过一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文清浅呢？
“文清浅。”沈余寒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文清浅朝着他挥了挥手，说道：“江湖再见，是敌是友，是聪明还是愚蠢，以后自会领教。”
她说完，便挎着纪笠的胳膊走了。
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人成双的脚印，一直向远方延伸，沈余寒紧紧攥起了拳头，自言自语道：“你既然相信我，那我一定会成功，然后脱胎换骨地回到你面前……”
……
第二天一早，纪笠就先赶回了省城，文清浅想走不能走——她必须帮着周运发把招聘会弄明白了。
思域服装厂的招工进行了三天，一共招收了三百多人，其中一百人分到羽绒服车间，其他的分到普通服装车间。
人多了，问题也多了，工人宿舍、工人食堂甚至是工人的厕所都人满为患，文清浅找人扩大修建，几乎把周家屯附近的地皮都买下来了，总算是勉强够用，可想要把所有生产线都开工，把利润最大化，最好的选择就是开分厂——正如周运发所说，省城的方圆服装厂是个不错的选择。
“文总啊，咱们现在财大气粗，你可得趁热打铁，把方圆服装厂的羽绒服项目扼杀在摇篮里啊。”周运发在招聘会结束后，追在文清浅屁股后面催着。
“扼杀，那不是太残忍了？”文清浅停住脚步，抱着胳膊说道：“人家斥巨资拿到了核心面料技术，从此生产的羽绒服不跑毛不钻毛，轻薄透气又防水，只需要照着我们的款式生产就行了，羽绒服的设计又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是去申请专利也申请不下来，款式都是中规中矩，就算告他们盗版也告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