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嗤之以鼻，可现在，真正没了她，他却觉得像是从身体里被剥离了什么，浑身难受。
事实证明，他的身体比他更加的诚实，顾亭笙看了眼四周，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来了医院。
他紧抿着唇，朝对面的那件病房走过去，然而，一双手突兀的出现，将他往后推。
叶枫手提着水壶，面色不善道：“顾亭笙，你来干什么！”
后者却沉默不语，叶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出声：“怎么，现在知道错了？可是我告诉你迟了！我姐姐已经不会原谅你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走廊外的人一个个探头探脑，顾亭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围观，顿时，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叶枫，我现在做的不过是给小蕊讨回公道。”想到那破碎的车还有那血流成河的画面，顾亭笙声音更加冷厉了几分：“她自己做了错事，亏欠了别人，那么理所当然的应该还回来。”
叶枫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嗤笑出声：“顾亭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蠢呢？”
“到底谁亏欠了谁，只有死人最清楚。”
死人？
顾亭笙一怔，这话明显是别有深意，心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出声：“你这是什么意……”
“都别吵了，叶枫你快过来，你姐姐情况不太好。”医生突然闯进来，不耐烦的看了他们一眼，冲着叶枫焦急的挥了挥手。
“姐！”
叶枫也顾不得顾亭笙了，连忙冲进病房，顾亭笙脚步僵了又僵，最后还是动了动，朝病房走去。
病房里，叶宁蜷缩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单被她死死的揪着，凌乱不堪。她脸色白得吓人，额头上大颗大颗的落着汗珠，双唇都被咬出了血。
叶枫吓得双手都在发抖，他连忙把扶住她：“姐，你别吓我，你支持住，我……”
顾亭笙也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毕竟从始至终她都认为这个女人是在装病。他从未想过，她每次发病居然这么疼。
那些日子，她该是怎么过来的？
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阵阵的抽痛着，顾亭笙张了张嘴，声音很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枫却腾地一下站起来，双眼猩红，瞳孔里像是愤怒得快喷出火：“你给我滚！谁让你进来的！如果不是你，我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枫火冒三丈，刚想撸着袖子将他赶出去，双手却被摁住了。
“小枫，你别这样……”
叶宁满头大汗，仿佛说一句话都极为吃力，她艰难的抬起头，目光所到之处是病房门口的顾亭笙。
顾亭笙浑身一颤，对上那双眼，他居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情绪。他记忆中的那双眸子很亮，一闪一闪的像是要发光，可如今的叶宁，双目灰暗无神，透露着让人骇然的死寂感。
他朝她走过去，走得很慢很轻，可是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叶宁，没有一刻的移动。
她本来就偏瘦，现在更是瘦得让人看不下去。这半个多月来她几乎没有见过阳光，皮肤是那种病态的透明的白，仿佛风轻轻一吹就没了。
这绝对不是顾亭笙记忆中的叶宁，心一阵阵的抽痛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无力感。
脚步在离她的床前停下，鬼使神差的，顾亭笙的大手伸向了叶宁裸露在外的手腕。
可是——
叶宁躲了过去。
他想，叶宁一定非常痛的吧。要不然怎么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差点摔了，就连呼吸也变成越发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