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洗脑
整宿没睡, 第二天苗笙差点挂个熊猫眼去参加授封仪式。
因为觉醒了血脉中的先祖传承，苗笙与小姑娘，一起被授予巫师称号。
虽然他们的年纪太小, 并不能承担职务，但族中还是为他们发放了薪水, 与普通巫师一样, 每月保底一千元。
苗笙刚刚发了一笔横财, 对这一千元可有可无，小姑娘苗玲玲却兴奋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就算被苗笙拉住了，嘴里还是不停的嘀咕着炸串、烤肉、气泡水，可见对于正处在生长期的小朋友，没什么是比美食更有吸引力的了。
除了每个月都有的薪水，还有一次性发放的，庆贺他们成功觉醒的奖励, 这次是将苗锋也叫到台上, 同时颁发的。
因为去年苗锋觉醒时太过意外, 规章制度还不完善, 并没有给他奖励，今年就一起补上，以后觉醒的学徒，也会照此制度执行。
苗笙心说两个大巫拉拢人的手段，也太过直白了, 他们以为给钱给地位, 就可以让人对他们心生感激, 甚至会任他们驱使吗？
岂不知还有一个词叫欲壑难填，有些人是越给好处，越无法满足的。
族中未来最好不要出现这样的败类觉醒者, 大巫送出去的东西都是族人的血汗钱，如果有人太过分了，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给觉醒者的奖励种类繁多，每人十头水牛，十匹上等南疆马，三十只南疆特有的长毛黑羊，还有面料陶器药材，以及水晶和宝石等等。
奖励足足装了几大车，都是巫族特有的好东西，无论是价值还是数量，都绝对够看了。
在大巫念完奖励时，苗笙看到台下无数双闪亮又羡慕的小眼神，心中同情了巫族的孩子们三秒钟。
以后为了能让自家娃儿当上巫师学徒，进而成为觉醒者得到这些奖励，家长们肯定会往死里督促自家孩子读书的。
授封仪式结束，接着是全族庆典，许多族人涌上广场，兴奋的将代表巫族希望的三个孩子抛向空中。
苗笙被抛上抛下，晕得差点吐出来，赶紧召来米多护驾，骑上它落跑，身后是苗锋和苗玲玲的尖叫，和众人的大笑声。
躲避人群时遇到了运送奖品的队伍，苗笙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苗锋和苗玲玲得到的奖励，都被送向他们家的方向，只有他的被打包好存放在山下一间仓库里，牛马的身上还配好了笼头和带货的架子。
看来为了让他尽早离开祖地，大巫们也够拼的，把赶人做的这么明显，连脸面都不要了。
苗笙想要离开的心情比任何人都急切，那也得确认一下婆婆身体能否受得住三天以上的颠簸，他才敢走啊。
到了医馆婆婆的病房时，仙女医巫正在治疗，苗笙刚好目睹她控制蛊虫在婆婆身上爬来爬去，最后从口中爬进了婆婆身体里。
“神智无法清醒，连呼吸都要靠蛊虫来维持的人，你觉得还有治疗的必要么？”医巫见苗笙进来了，语气平淡的问道。
苗笙听了只能苦笑，那能怎么办呢，他就跟无数个等在icu外面的子女一样，明知道是无效抢救，拔管才是最理智的选择，可不最后挣扎一下，内心终究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会愧疚一辈子的。
“回家要至少三天时间，送去大医院可能时间更久，婆婆能受得住么？”他只关心这个问题，继续抢救这件事无可争议，可以不必再讨论了。
“有我的蛊虫在，她不会有事的。”仙女说话的语调很少有起伏，可她说这句话时，却带着些不自觉的自傲，对自己的医术是相当自信的。
苗笙好笑的看向这位仙女，“美人医巫，请问你的蛊虫要用什么咒文控制，才能让它们一直维持婆婆的呼吸，如果你有富余的，可以换一些给我么，否则婆婆是无法离开祖地的。”
“小小年纪，面对长辈不要油嘴滑舌，以年纪算，你应该叫我阿姨。”医巫白了苗笙一眼，“蛊虫不用你控制，我会跟你们一起到溪土村去，以后我就是那里的驻村巫师了。”
苗笙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他就笑了，这位李医巫是大巫的弟子之一，甚至可以说在大巫的弟子当中，她是医术最好的那个。
这样的人，确实应该被赶出祖地呀，否则新上任的医巫大巫怎么能坐稳位置呢。
“叫阿姨太普通了，不够亲切，以后我称呼你姑姑好不好？”苗笙仰着小脑袋，打量这位即将被排挤出祖地，依旧表情淡定的医巫，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他随即提了个问题，“姑姑喜欢气泡水么？”
李医巫被天外飞来一笔的提问，问得挑了下眉毛，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一般般。”
“那姑姑喜欢权利争斗吗？”苗笙再问。
听到权利争斗几个字，李医巫的眼睛微眯，表情十分严肃的看向苗笙，“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巫身死这件事，被大师姐严令禁止透露给外人知道，她敢肯定除了医巫高层，外人根本不会知道大巫的情况，眼前的小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苗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觉醒通灵能力后，我的耳朵可长了不少，刚刚在授封仪式上医巫那边都快吵起来了，我怎么可能听不到。”
“呵，很可笑是不是？”李医巫轻笑几声，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讽和黯然。
巫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因为突然出了几个觉醒的孩子，他们就认为巫族兴盛的契机到了，为了一个大巫的位置，豁出性命去争斗。
如果不是她自请治疗苗巫师的病情，并随同苗笙离开祖地，说不定这会儿也跟三师兄一样，连命都没了。
小家伙说得很对，不喜欢这里的水，更不喜欢这里的人，离开又有何不可呢。
“离开后姑姑就自由了，你那么喜欢医术，难道不想学习一下外面的医学吗？”苗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祖地的巫族高层真是太慷慨了，送了个前任队长给他不算，还把医术拔尖的医巫也送到了他手上。
那些个糊涂蛋再这么搞下去，等哪天巫族分崩离析了，他正好可以接收一部分族人，将传承之玉里面记载的知识传授下去，只要知识不断代，振兴巫族不敢说，至少可以完成最后那位大巫的愿望了。
跟李医巫说好了他们明天就离开，并请她为婆婆安排一辆可躺人的小车，苗笙便离开了医馆，走向等在医馆外面的两个孩子。
苗锋和苗玲玲听说苗笙明天就要离开，他们就想找他问问，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留在祖地，他们三个一同上学锻炼不好么，为什么苗笙会想要离开呢。
可是看到苗笙，他们又问不出口了，之前他们一直把苗笙当可爱的小弟弟看，但他偶尔展露出来的样子，又让他们有种他比他们要大许多，也比他们懂得更多的错觉。
“怎么有空来找我？”苗笙笑得有点勉强，他一宿没睡，刚刚还看到婆婆那个样子，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不想哄小孩子。
“我，我们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离开，祖地不好么？”苗锋小嘴嘟了起来，委屈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朋友，苗笙不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在他面前那么拘谨，他们一起玩的多开心啊，苗笙离开了他又该无聊了。
苗玲玲也舍不得苗笙，这么漂亮的小弟弟，离开了多可惜，祖地这边只有一群皮小子，像苗笙这样干干净净又温和的男孩一个也找不到，走掉就看不到了。
“我为什么要离开啊？”苗笙想了想，反问两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祖地是什么样的？”
两个孩子被他问得一起抓头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祖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肯定认为这里的人对你们很好，都很亲切对不对？”苗笙见两个人同时点头，笑道，“以后他们只会对你们更好，更加亲切，你们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我们的父亲是大家尊重的人？”苗锋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苗玲玲先是赞同的点头，而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爹爹是护卫队的队长，以前是副队长，无论是队里的叔叔们，还是族人，对她都很好，哪怕她淘气闯祸，也没有人会对她摆出难看的脸色。
没有细想之前并不觉得什么，可仔细一想，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分明对别的小朋友不是这样的。
两个小孩子对看一眼，清楚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只能一同看向苗笙，等待他们之中最小的孩子做出解答。
“尊重？难道医巫的大巫不受人尊重吗？可你们看她生病多少天了，可有人提起她，为她担心过么。”苗笙轻笑一声，决定给两个天真的小鬼来点黑暗教育，免得他们以后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说到底，大家只会尊重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大巫和队长是因为位高权重，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而你们，是因为自身的能力，你们的强大可以带给大家安全感，因此大家才会对你们亲切又和善。
随之而来的，还有利用。你们身边的人会想方设法，试图影响你们，让你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去思考问题，让你做出的所有决定都符合他们的利益。
你们要记住，以后看人不要只看表面，无论一个人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都有可能是表面文章，是他想展现给你看的。
你要看他们做出的事，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究竟是对谁有利的，以此作为判断标准，才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懂吗？”苗笙面对着两双蚊香眼，只能叹气，
“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我说的话，你们先记住就行，有些事你们只能自己慢慢体会，才会印象深刻。但是一定要记住，只有实力才是立身的根本，无论你们以后想要做什么，自身能力的强大才是唯一的保障。”
最后这句话两小只终于听懂了，他们对着苗笙猛点头，好不容易觉醒了能力，他们肯定会好好锻炼的，以后地球就要靠他们来保护了。
苗笙轻笑，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没理解到点子上，不过也不急，他们都有亲人保护，就算有利用的心思，也不会太过分，很多事情随着成长，他们终究会明白的。
他所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想在他们心中留下个种子，至于什么时候能够生根发芽，进而影响到他们，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可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要离开祖地。”这是最让苗锋纠结的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和苗笙分开。
“还不懂吗？人们只会以自己的喜好和利益来思考问题，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了祖地所有巫师的利益，所以我必须要离开，否则死，懂吗？”苗笙心中暗笑，将好大一口黑锅扣在了祖地巫师们的头上。
为了让两小只加深印象，他放开灵识，召唤来了正在山峰旁盘旋的鸟群。
周围人看到一群小鸟，呼啦啦落在了苗笙伸出的手臂，以及四周地面上，好些人都蹲了下来，以示尊重。
从前他们只知道觉醒了先祖血脉的人，会有超越常人的能力，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觉醒者的不凡。
这种抬抬手就能让鸟群听从号令的能力，实在太过震撼了，不愧是神鹿之主，是天生就要觉醒通灵能力的人。
“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一切动物，包括蛊虫都由我来掌控，你说巫师们会把我留在祖地吗？”苗笙笑眯眯的看着嘴巴张得老大的两个孩子，感觉自己像是个挑拨离间的大奸臣。
“肯定不会的对不对？不过，这也没什么，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不是只有祖地这么一点点地方。外面有名山大川，还有广厦如林的城市，以及好多好多的人。我们不只是巫族人，还是华国人，等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不如我们约定个时间，一起走出大山吧。”苗笙为两个小朋友推开心中的窗，邀请他们共闯天下。
一辈子在祖地这么小的地方汲汲营营有什么意思，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不去见识一番多可惜。
“走出大山？”两小只再次张大了嘴巴，他们从出生开始，全部世界只有祖地这么大的地方，从没想过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更别提走出去了。
“以后不是有薪水了？攒钱买个手机呀，网络上什么都有，你们就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了。而且等你们有了手机，我们也能天天通话了，跟待在身边没有区别。”苗笙继续诱拐两个单纯的娃儿。
等他们的眼界宽广了，就不会再被祖地的巫师同化，在苗笙看来什么巫族兴盛都是扯蛋，才十多万人口的小族，想要在庞大的国家机器下崛起，做梦都不带这么不靠谱的。
夜郎自大说的就是这里的巫师们，他是不会眼看着两个单纯的孩子，被教成眼中没有大义，只有巫族，是非不分的样子的。
苗锋和苗玲玲被苗笙好一通洗脑，脑子昏昏胀胀的回家去了，以他们的年纪和阅历，好多话一时都想不明白，但攒钱买手机这个必须有。
以前只有那些经常出祖地做生意的人才有手机，他们羡慕死了，可又不敢轻意借来玩，那东西很贵的。现在他们也有薪水了，一定要攒钱买一个，像苗笙的那样，可以上网看动画片的。
苗笙忽悠走了两个小朋友，又来到婆婆之前住的客居，灵识之下，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余，他从床底拎出婆婆随身背着的袋子。
这里面来的时候有十万，现在只有六万不到了，看来婆婆为了作死，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将婆婆的行李整理好，比较尴尬的部分交给萤火虫们来完成，苗笙决定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个护工。
在医馆有学徒们帮忙，回到村里总不能继续麻烦李医巫吧，张奶奶的年纪也大了，不易操劳太过，他和师傅又不方便，只能请护工来解决问题了。
婆婆她钱耙子真没白当，至少临了有钱给自己请护工，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想到婆婆苗笙就想叹气，飞快收拾好东西，他又来到存放奖励的地方，一下子带走了五匹马，跑到集市上开启买买买模式。
买来的大包小包都放到五匹马背上，看着东西很多，大多都是竹器和藤编之类的，重量没有多少，占的空间却很大。
买这么多东西，主要是想隐藏那笔巨款，在众多行李里到处塞上一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村子了。
逛过集市他又带着马匹回到师傅家，假装要将之前买的东西也运到山下，实则是在跟米多柠檬它们绞尽脑汁的藏东西。
苗笙这边山上山下的好一通折腾，陈巫师忙着跟老部下们喝酒，根本没去管小学徒在做什么。
他心里有数得很，婆婆那个样子，身后留下的东西都是小学徒的，那老货这么些年来缺德事没少干，攒下的身家不说上百万也大差不差了。
苗笙又不是没谱的孩子，喜欢买族人出产的东西就买去呗，他自己高兴还能帮族人创收，一举两得。
苗笙总算赶在师傅回家之前，将所有东西都隐藏好，送到了山下的仓库里，今晚柠檬和青团带着萤火虫和蛊蛇就在这里守夜，以确保万无一失。
山脚下的仓库有很多，都是一间库房旁边带畜栏的设置，是为带货物来赶集的族人专门准备的地方，既能存储货物，还能喂养牲畜，安全又方便。
相比起赶着大批牲畜来祖地贩卖的族人，苗笙这点家当真不算多，马牛羊加一起才50头，雇一位专门照顾牲畜的人喂一天，佣金才80块。
苗笙带马匹回仓库时，正巧遇到了照料牲口的人，是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她的面容疲惫悲苦，身边跟着的孩子也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比苗笙还要小一两岁。
妇人见到苗笙很是拘谨，躬着身不敢抬头，小家伙倒是大胆，大眼睛黑葡萄一样，定定的看着苗笙。
苗笙也看着他，心中万马奔腾，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在山下养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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