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嘿嘿嘿的傻笑着。
杨晨觉得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李淳风要跳脚，但是碍于风度不敢跳脚，所以假装无知，继续在雷池里反复横跳。
这些年刘谦不光长了年纪，还越来越贱了……
杨晨吸溜一口海带汤：“味道不错，下次还来！”
李淳风刀眼嗖的一下斜过去，其余众人憋着笑，默默的多舀了几勺海带汤。
“真鲜呐！”某个船员不自觉的发出感慨。
平时也都吃过海带，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带了道长光环的加持，以至于他现在喝起来感觉更鲜美！
李淳风被整无语了，索性自己也搞了一碗喝。
吃完晚饭，海面上的温度降低的很快。
寒风刺骨，加上海里的湿气，仿佛无孔不入钻进人的身体里，很多人将早早准备好的大棉袄拿出来穿上，这才觉得身体舒服许多。
因为是打着巡视海域的名头来的，所以晚上的时候船队上依旧有人坐着小船，由大船为中心发散开来，在四处寻找是否有岛礁出现。
一连好几天，除了刚出海没多久遇上的海上漩涡之外，船队一直都很安全。
直到今次早晨，海面上升起日出，照耀了整个海面。
刘谦打着哈欠挣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对床的兄弟不见了。
这是大海中，他能去哪？
不知为什么，刘谦第一反应就是大事不妙，掀开被子跳下床，裤子险些没穿好，撞翻一个船员手中的馒头后连声说对不住。
“
刘大人，你怎么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我找人，你有没有看见跟我一个屋的人？”
“他不是在那儿吗？”
船员指着某处，冰人正站在哪儿，一动不动的。
刘谦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了没事了，你自己去忙吧。”
顺便把他手里另外一个干净馒头抢过来，塞嘴里。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刘谦尝试用这几天自己发明的手语跟他沟通。
这个手语还是很丰富的，因为重点在于他脸上的表情，表情到位了，手语才能精准表达他要说什么。
比如现在，刘谦一脑门问号的样子就算是瞎子都能感受到他的疑惑。
冰人看了他一眼，看懂了，但是没打算理他，收回目光后依旧看望远处的海平线，似乎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放空自己，什么都没想。
刘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除了一个大大的太阳之外，就只剩下天空中的云彩了，飘来荡去，无依无靠，但格外的悠闲自在。
天高海阔，宁静淡然，望风景者不由自主便会心情开阔起来。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陡然有人出现，刘谦收回思绪，见是杨晨，小步走过去，在耳边低声道：“公爷，我在看他在看什么东西。”
杨晨蹙眉：“你跟我绕口令呢？”
刘谦嘴角一抽：“哪有，我都看半天了，什么都没看出来，除了风景不错但是稍微有点冷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杨晨走上前，看了一
眼冰人，下意识道：“你在看什么？”话说出口，才想起来程雅雅不在身边。
这段时间程雅雅虽说不能做到无障碍沟通，但是已经能差不多传达意思了。
刚想叫程雅雅，刘谦就过来：“公爷，你想跟他说话啊？不用找别人，我就行的。”
“你？别闹了，真以为他跟你住一段时间，你们就心意相通了？”杨晨笑笑，并不当真，招手叫来人，“去把翠花叫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事找他。”
“好嘞，明白了！”
“别走啊！”刘谦将那人拉住，见状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船上还是很悠闲的，说是巡视，但根本没遇到多少麻烦。
海盗看见他们的旗帜跑都来不及，不敢找麻烦，其他国家的船队又根本行驶不了这么远，即使有，也只是小规模的船队，遇上他们这些装备精良的大船，自然明白鸡蛋没有石头硬的道理，但最多的还是遇上商船。
因此船上的船员们过的十分惬意，只要做好本职工作不偷懒，杨晨等人也并不会插手管闲事。
这会看热闹的，全是刚吃完早饭或者嘴里还叼着馒头的人。
“公爷，我真行，我跟这位兄弟已经在短时间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之间基本上可以无障碍沟通了，比翠花前辈要靠谱多了！”
被刘谦逮住的船员呆呆的站在边上，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找人。
杨晨抱肩而立，他不大相信这个，程雅雅搞了那
么久的研究才能说出那些叽里咕噜带着明显方言特殊的话，刘谦连大唐官话都是十几年前才说利索的，他能跟冰人沟通？
“行行行，你来你来，你问问他，他站这儿干什么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他沟通的。”
众人目光悄悄望过来，面上带着笑意，都准备看会好玩的。
刘谦笑着点头，走上前：“我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冰人看了他一眼，狭长的单眼皮里带着浓浓的淡漠。
他不想理他。
刘谦舔了舔嘴唇，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开始比比划划，表情夸张，手脚幅度巨大。
杨晨看不下去了：“刘谦，他不想理你。”
刘谦眼巴巴的看着他。
“兄弟，好歹给个面子嘛，在房间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在房间里？
刘大人和这个奇怪的人在房间里干什么了？
哇……
杨晨第一时间感受到周围气氛出现变化，忍俊不禁：“刘谦，你……”
话还没说完，冰人抬手比划了几下。
众人怔愣的功夫，冰人忽然行了一个礼，再又站起来，指着远方。
刘谦觉得自己看懂了，激动的又比划着确定了一下。
“公爷！公爷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他说他之前见过这里！”
“你说什么？”杨晨朝四周望去，这些时间在海上，周围哪里有变样的？
刘谦挠挠头：“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是他的上司派他去的！”
杨晨脑海里瞬间出现嬴政两个字。
嬴政派他
出海。
这是程雅雅之前就已经研究出的结果。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错的。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行啊，这段时间没跟他白待。”
“那是自然！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小小微末计量，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夸你一句还真飘起来了。”杨晨失笑，见众人还在看热闹，便让他们各自干活去。
那呆着的船员也跑开了，周围瞬间没有了人。
杨晨从外面回来，找到李淳风。
袁天罡昨天晚上才醒的，只会正在闭关，所以李淳风一直在船舱外守着，见杨晨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道长，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马上要进入渤海范围了！”
按理说，船队不可能行驶的这么快。
但时间不等人，李淳风特意在暗中推动水力，所以他们的船队走的会更快一点。
杨晨想起方才冰人的话：“他难道真的来过这里？”
“你说什么？”
“是刚才那个冰人，他站在船上，他说他来过这里，是嬴政派他来的。”
冰人不会说嬴政，只说了一个政字，但这人是谁程雅雅几乎没有疑惑。
杨晨也坚定的相信这一点。
在那个时代，无论是传说还是史料，痴迷长生且付之行动的人，只有始皇一个人。
杨晨相信冰人是见过徐福的，在当初出海的行动中，冰人甚至有可能是徐福看重的人，否则他又怎么能接触到长生的秘密，又活到现在的？
“或许当年，
徐福真的找到了仙岛？冰人也有可能去过，甚至就是因此，所以才得以长生。”
李淳风忽然有些感慨。
试想在遥远的过去，一代帝王为追求长生，不惜一切代价命人出海，在那个时代，出海的难度比现在要困难数倍，人们坚信的长生谁也没有见过。
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举国之目创下此行，开天辟地第一人。
当年定然是声势浩荡的，秦始皇心中怀有的念想也必然是美好的。
可惜，终究是黄粱一梦。
后人谈及此时多为机密，其中迷云缭绕，又十分撩动内心，但终究真相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敢说自己猜准了。
猛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竟然能窥见当年所发生的事情，那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实在是诡异却又美妙至极。
李淳风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和那人亲自谈谈的想法。
在行动最终摆在那双狭长的眼睛下，李淳风实在是……做不来刘谦那些动作。
刘谦还在努力示范：“道长，你别傻愣着不做啊，你不打手语他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光看是没用的！”
你这根本不是手语，你这是扮大猩猩……
李淳风摇摇头：“还是算了，等贫道想好要问什么之后，再劳烦你帮忙吧。”
“别呀道长，这不难的，要不我教你也行？你别走啊，我又不收钱……”
失去唯一一个可能成为学生的对象后，周围的人还在笑，刘谦突然板起脸。
“笑什么笑，活干完了吗
！都给我滚！滚滚滚！”
众人一哄而散，但笑意余存，刘谦翻了个白眼，正好边上一个人凑过来，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塞给刘谦一锭银子：“刘大人，这是今天孝敬您的。”
刘谦顺手牵羊将银子藏好：“放心，回去保证把你调到禁军里头去！”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刘大人了啊！那小的就先走了。”
塞银子的是船上的士兵。
出海的不全是禁军，还有一些需要做杂活的火头军，但火头军并非全是绣花枕头，有本事的也大有人在。
这段时间刘谦没少拿好处。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人脉，塞个人进去只是小意思。
这些年这样搞点私房钱，他已经融会贯通了。
冰人还站在原地，但看刘谦将银子收起来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些许好奇。
“你想看这个？”刘谦掏出银子，递到他的跟前来，“你以前没有见过吗？”
冰人看他一眼。
刘谦意会，将银子放在他手掌中：“看你这么喜欢，那就送你吧！”
冰人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看懂他的意思了。
“你……你这是在朝我笑？”刘谦乐了起来，“没想到你话都不会说，但是却喜欢银子！果然啊，这天底下就没人不喜欢钱的，就算是你，也喜欢！”
“你那个时候没有银子吗？”刘谦拉着他到边上坐下来，这个冰人公爷研究很久了，虽然有所进展，但是知道的只是一个大概轮廓，这些天他们两个
住在一起，刘谦最明显的感觉是，这人似乎想起什么来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忧伤，而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心里藏着很多事，但却无人可诉说。
刘谦指了指银子，努力用表情进行沟通。
冰人将银子放在地上，又看了一眼远处，起身拿了一个扫把，放在另外一个地方。
刘谦愣神：“这什么意思？”
冰人指了指地上的扫把，又指了指远处。
但远处什么都没有，只有升起来的太阳。
“你用扫把说太阳吗？太阳？”刘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样的。
冰人见他不解，想了想，又指了指银子，比划了一个圆形出来。
刘谦脑门上全是问号。
这兄弟八成是昏迷太久脑子不好使，所以脑抽了吧？
“这个……我真没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冰人卸了一口气，目光在远处的海面上扫过，不多时，便不再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了，刘谦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放在他手里：“这是给你的。”
又一脚抬起来将扫把踹远：“把扫把给老子收好！”
立马就有人小跑过来，马不停蹄的将东西藏好。
虽然损失了一锭银子，但刘谦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今天在公爷面前小露了一手，再接再厉，以后就会比翠花前辈更有用了！
刘谦想的美滋滋的，刚准备躺下休息会，忽然听到外面杨晨在喊他。
一溜烟爬起来冲出去，结果看见有个人站在甲板上，迎风站
立！
但，特么的他站在护栏上！
那货就是刚拿走自己一锭银子的家伙。
杨晨回头：“刘谦，你跟他说什么了？他要跳海？”
刘谦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不是不是，我什么都没说啊！不是，是他说什么我都没听懂！这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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