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她先出去。”秦长淮道,苏乔只觉空气中有股怪怪的味道,一时也没多想,只对烟罗道:

“烟罗,先出去吧,没事的。”

烟罗不言语,只死死地盯着秦长淮,苏乔也不知她今夜怎么了,又连着喊了好几次,最后不得不把语气放得重一些,烟罗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待得烟罗走后,秦长淮方才坐了下来,苏乔这才发现,秦长淮的左臂受了伤,这会儿不住地淌血,当即便明白过来,烟罗是闻到了血腥味,以为他会对自己不利。

“这是怎么回事?”苏乔着急地问出声,秦长淮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

“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今夜,我一直与你在一起。”

苏乔点点头,便要下床,秦长淮忙拉着她:“你做什么?虽是盛夏,可晚上也凉得很,衣裳也不穿,当心着凉了。”

“我去柜子里拿药箱,你这伤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苏乔道,却不敢用力去掰他的手。

“我没事,你快回被子里,别着凉了。”

“没事?伤成这样还叫没事?要怎么才算是有事?”苏乔的眼圈不自觉地便红了,“赶紧松手,我拿药箱来给你止血!”

“我去拿便是,你穿上衣裳来替我上药好不好?”见苏乔哭了,秦长淮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忙着起身去翻出了药箱。

苏乔已随便给自己披了件外裳,将被褥随意地推到一边,让秦长淮坐下,就给他查看着伤势。

苏乔虽不懂得医,可基本的包扎还是会一些的。

秦长淮左臂上的伤口到底有些深,似乎是用刀剑等利刃造成的。苏乔怕叫他脱衣裳会牵扯到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便拿了剪子,将伤口附近的衣裳剪了。

“得用水清洗一下才行,不能就这么上药。就这么胡乱上药,反而不好。”苏乔说着,下床趿了鞋,走到门边,命值夜的丫头打热水来。

因着苏乔这两日睡不好,偶尔半夜会醒来想喝水,裳绣阁的热水,便是二十四小时都不断的。

婢女很快打了一盆水,又拿了帕子,苏乔并没让她进来,而是自己接了,走到床边。先浸湿帕子拧干,为秦长淮将伤口清理了之后,方才给他上药。

望着苏乔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模样,秦长淮竟半分感觉不到疼痛,唇边不知何时挂了一抹笑意。

若能使时间长久停滞于此,那他这条左臂,不要也罢。

苏乔并没有问秦长淮为什么会受伤,秦长淮却主动答了:“我方才去了一趟溪坞馆,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叫他们的人发现了。”

苏乔的手一顿,她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的手镇定下来,不要发颤。

“人很多吗?”

“的确不少,可你丈夫英勇得很,杀了二十几人,只伤了左臂。”秦长淮毫不夸张的述说着自己的事迹,等着心上人的夸耀——便是不崇拜得两眼发光,也该赞扬他几句才是。

出乎意料的,苏乔却没说话,只是埋头替他整理伤口,一言不发。

秦长淮觉出几分不对劲,试探着唤了一声:“乔儿?”

苏乔不语,只做着自己的,不一会儿,伤口包扎好了,苏乔又沉默着收拾东西,待她要拿了药箱去放好时,秦长淮忍不住了,伸手拉住她:“乔儿?”

苏乔埋着头,将手臂挣了出来,将药箱放好之后,才回来钻进了秦长淮的怀中。

“怎么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你不高兴了?这事不能让旁人知晓,便是湘儿那边也不能去,不然大半夜的,我也不会来吵你......你别生气,下次不会了,好不好?”秦长淮低声道,怀孕的人心思敏感,加之苏乔这两日睡不好,难得睡着了一次,却被人吵醒,是该心情不好的。

“没有......”苏乔的声音闷闷的,秦长淮怕她哭了,想低头去看,苏乔却不让他看,“我没生气,只是有些害怕。”

准确来说,是后怕。

潜入溪坞馆,是必然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只有摸清楚溪坞馆的情况,才能拿到证据,将其取缔。

秦长淮所在的位置,注定了他一生血雨腥风,在危机中求生。

苏乔心中明白,心中理解,却忍不住地害怕。

二十多个人呐。

若是秦长淮一个失手,若是其中有一个,哪怕是一个像老鬼那样的高手在。只怕今日,秦长淮便回不来了。

秦长淮用右臂紧紧抱住了苏乔,他明白了症结所在:“放心,便是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苏乔点点头,却是将秦长淮抱得更紧了些,似乎要在他的身体里找个合适的位子,把自己嵌进去。

为着秦长淮的伤不能让人知晓,苏乔当晚便将带血的衣物烧了个干净,又将自己的“蛮不讲理”发作到了极致,要求秦长淮日日陪着自己,不得离开,连去看胡湘儿也不许。

先不论旁人是怎么谈论的,苏乔却真心觉得委屈,蛮不讲理的,分明是秦长淮才对。

望着这个非要自己喂他,不然就不肯吃东西的宁军王,苏乔有些无力:“大家都还在呢,王爷您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秦长淮望了一眼周遭立着等着伺候的婢女们,大手一挥,让她们都退了出去,而后笑道:“现在乔儿可以喂我了。”

“你右手不是好好的吗?方才力道那么大。”

“疼,疼死了,乔儿知道的,我受伤了。”秦长淮皱着眉头,一副煞有其事的委屈模样。

“你伤着的是左手......”苏乔做着最后的挣扎。

“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左手的伤影响得右手疼。”

“......”苏乔没办法,只能拿起碗,舀了一勺汤,放在唇边吹得温了,才喂给秦长淮。

便这么一勺一勺的,喝的人笑眯了眼,喂的人,也很是乐在其中。

喝了最后一口之后,秦长淮将要放下碗勺的苏乔拉到腿上坐着,以唇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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