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要如何？”胡湘儿实在没力气与她们纠缠，却不得不坐直了身子。
“她便是仗着王爷宠她，今儿便敢给您脸色，日后还不定如何呢。王妃需得好好惩治她一番，立立规矩。”
“苏妹妹性子本就如此，你我都知道的。她年纪小不懂事，咱们当姐姐的，该是宽容爱抚才是。又不是那小门小户的，时不时的便动手。”舒桐毓笑道，柔柔的声音里却有一股子自成的气势，迫得刘心蕊不敢再开口。
“今日是妾身的不是，这样一点小事也敢劳烦王妃。王妃可是身子有些不适？不如赶紧回去歇息，再去宫里递牌子，请御医来看？”
“不必。”胡湘儿疲惫地摆了摆手，“让府医看看便是。”
说着，便撑着把手起身，宛露连忙扶着，一路小心地，送了胡湘儿回去。
这边，苏乔前脚才带了阿碧回裳绣阁，后脚曹雅玉便来了，说是赔罪。
苏乔烦她，也不想见，就让青池去把人给打发了。
“她便是那个虞侧妃？”沈菁纹从院外走进来，问道。
“不是，长平侯府送来的。”苏乔心情不好，语气便也差了些，沈菁纹倒不介意，笑道：
“那就不知，今日是她与虞氏说好了，还是怎么。”沈菁纹一面说，一面自怀中讨了一根草出来。
“什么意思？”苏乔拿到眼前看，便是普通的，遍地可见的野草，有什么问题不成？
“那边散了以后，我瞧见有个丫头回来拾了这些草，便觉得奇怪。有些落在草地里的没被拾走，便捡了一根。恰好遇见魏前辈——他听说王妃出事了，赶过来看看。魏前辈说，这草被人洒了麝香水，动物吃了会兴奋躁动。阿碧吃了草，冲撞曹侧妃，也是理所应当的了。”沈菁纹笑道。
“麝香？王妃刚才在那边......”苏乔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沈菁纹连忙拦住她，“你别急，魏前辈说麝香的量少，虽会使孕妇不适，却不会伤了胎儿。魏前辈已经赶去东苑了，若是有些什么事，自然会告诉咱们。你这会儿急急地去了，反而容易坏事。”
苏乔勉强坐了下来，却是怒不可遏：“她胆子未免太大了，竟敢对王妃用麝香。”
“人心之险恶，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先冷静下来，不然什么事都做不了。”沈菁纹耐心劝着，苏乔饮了半杯茶，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平静了心绪。
人一旦冷静下来，之前没想到的事，这会儿便清晰了：“她的胆子，应当没那么大。她应该也没想到王妃会来，只是单纯地拿阿碧做借口，惹我发脾气闯祸。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虞氏做的，还是曹雅玉的主意。”
“我听说，这位曹侧妃一直向你示好——”
“是笑里藏刀。”苏乔把之前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听得沈菁纹头晕：
“我不懂得你们这些规矩，可如果曹雅玉和虞氏不是一伙儿的......乔儿，你树敌不少啊。”
“在这府里，除了王妃，个个都恨不得我死，岂止是不少。”苏乔倒是习以为常，“不过你要小心些，她们都能对阿碧动手了，只怕下次就要拿你做文章。江湖上的规矩与这深闺大院里毕竟不同。阿碧受了牵连，还可浑说不知事，你若是进了陷阱，可就不好了。”
“规矩不同，人心总是相同的，这些事我也见得不少。虽不说能未雨绸缪，至少也可自保。倒是你，今儿见你差点就冲过去了。虽然我也崇尚用拳脚解决问题，可你们深闺大院的规矩——应当是不行的吧？”沈菁纹调笑道，苏乔却叹了口气：
“烦的就是这点，明明知道她在暗地里动手脚，偏偏要找什么劳什子证据，白白的吃了亏不说，还要挨骂。”
沈菁纹知她现在郁闷得紧，也不与她争辩，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这是不可避免的。上次我与姐姐遇见当街打死了人，一问才知，被打死那个是买饼子的，饼子三个铜板一个，卖饼的说只给了两个铜板，买饼的说给了三个铜板，吵着吵着便动起手来。为着一个铜板，一个死了，一个坐了牢，留下妻儿老小无人赡养。偏生姐姐善心又发了，把身上的钱全给了出去，只能又去酒楼打了两个月的工。”沈菁纹说着，不过闲聊，也没别的意思。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苏乔在心中犹豫半晌，还是没将沈惜柔的消息说出。
万一沈菁纹听了，不管不顾地便要闯入睿王府救她姐姐怎么办——以沈菁纹的脾性，也不是不可能。
还是等着秦长淮今晚来了再做打算。
可秦长淮今夜并没来。
胡湘儿身子不适，他去看望陪床，也是应该的。
苏乔也没说什么，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又降温了，冷得她一夜没睡着。
第二日早晨去请安的时候，胡湘儿的脸色好了许多，对昨日的事只字未提，刘心蕊几次想开口，被胡湘儿一眼扫过去，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末了，胡湘儿只说自己乏了，叫众人都回去，连苏乔也不让留下。
刘心蕊等人都猜测是因为昨儿的事，胡湘儿认真恼了苏乔，私底下也不知笑成什么样。
却不知，苏乔一进北苑，便有小丫头拦着她，只说宛露传话，叫她有事。
苏乔不解，胡湘儿若有什么话对她说，大可大大方方地将她留下，何必等人都走了，又悄悄派人来找她。
心中疑窦丛生，却还是跟着小丫头去了。
左绕右绕的，却不是往东苑的方向去，苏乔觉着有些不对，便站住了脚：“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回侧妃的话，宛露姐姐就在前面了。”小丫头道。
苏乔注意到她说的是宛露，而非王妃——王妃也不可能折腾着跑到这个地方来。
苏乔心中越发不安，面上却镇定自若：“哪有主子去见奴才的道理，你叫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