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强光将二人分离，周遭响起一片欢呼声，连带着周遭许久未平息，均是起哄让他们接着吻。
“恭喜二位，在情侣接吻中持续秒数最长！”台上DJ大喊道，场内又是一阵欢呼声。
原是如此，难怪方才周遭的情侣都在接吻，还有这种玩法，DJ邀请二人上台，罗胜兰怔然，片刻朝他望去，张泽深吸气，正欲说什么被她打断。
“我们，都喝多了。”说完，抓起背包就朝外面冲，没有回头。
身边有人欢呼着别走，别害羞的言语，她只觉得脸颊有点烫，甚至连带着耳根都发烫，加快脚步逃离现场。
几乎是没有征兆的，张泽还呆坐在座位上，被起哄的侍者拉上台子，DJ欢呼着将一串铂金项链交于他手中，笑称，“我们喊了停止，你们还在吻哦。”打趣完，推搡着他去追。
许久才回过神来，狂奔出去，指间捏着那条项链，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不远处的栏杆边上，她半倚靠着身子喝水，气喘吁吁走过去凝视她，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人行天桥下流转的车影。
“那个……”
“你不用解释，我们是好朋友。”罗胜兰一口定论，咕噜噜喝完剩下的水，朝下走，“回工作室，我们继续研究香水的事。”
他挡在她面前，温热的气息喷薄着，盯住她的脸，很久。
“不回去吗？我得工作了。”她朝后退一步，绕行下桥。
张泽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原是想表达点什么的，罗胜兰先一步确定了，没错，他们是好朋友，一时的生理冲动罢了，岂能上纲上线。
垂头跟上她的脚步，饮酒不能开车，叫代驾来送他们回工作室，已经被钟点工收拾干净，只是香水味混杂着，实在难以久呆。
张泽似乎意犹未尽，打开冰箱提了瓶酒上了天台，从库房里扯出两顶帐篷，准备在屋顶搭建，罗胜兰就安静坐在客厅里，等待他搭好。
她应该回去的，让代驾送她回自己家，可她却自然而然的留下来过夜，兴许连同她自己也不知晓究竟为何如此。
香味太浓，逼得人呆不住，她只好上楼去看看，那道萧瑟的身影背对着她，盘腿坐在边上，两顶帐篷已经搭建完毕，罗胜兰脚步轻盈，行至他身边。
“房间里太香了，呆不住人，我才上来的。”
“嗯，晚上住帐篷吧，我给你放了发热毯，不会冷。”他轻声说，拿着红酒瓶可劲儿的灌自己。
“今天……是个误会，我们都忘却吧。”罗胜兰很理智，提出了自认为最好的选择。
过了很久，他只是喝酒，不说话，喉头滚动，风吹起耳畔凌乱的发丝。
她沉默着进了帐篷，点亮里面那盏灯光，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里面，夜灯很亮，身下的发热毯潺潺余温钻进四肢，心也是热的。
灯光将帐篷照的通透，从外面看去，能清楚看到她蜷缩的影子，像只孤单的鸟儿，他凝望着，喝完一整瓶红酒，叹息好几声，看到她睡下，才径自回了帐篷。
一整夜，罗胜兰安静的入睡，睡得深了，梦便也深了。
梦境时迷离的，她从青石子小路走到平坦光滑的大理石上，身周拥挤嘈杂，好似一堆人挤在一处，指控，谩骂声不绝于耳。
她蹙眉朝前走，竟然到了顾氏集团，满地都是废纸，被一众人挤着进了总裁办公室，顾南辰脸色苍白，言语间唇角猩红，说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她惊慌失措上前询问。
恰巧看到桌上的破产协议，惊讶的追问，“顾少，到底发什么事？”
他抬头，一言不发，只是无奈的望着一群人，他们对他辱骂，说他不是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即便是破产也罪有应得。
她怎么也无法阻止那些蛮横的人冲上来，口中不住的喊着，“别过来，有话好好说。”
“顾少！”
猛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发丝混合着汗水粘黏在脸颊上，身下的毯子还热着，她说不出话来，脊背都湿透了，呼呼地喘着气。
她的惊叫声唤醒了张泽，他提着灯过来查看，拉开链子，坐进来，一脸关切道，“做噩梦了？没事的，梦而已。”
罗胜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帐篷内跳动的火影，手中攥紧睡袋，愣了片刻，凌乱的思绪在脑中冲撞着，口中念念有词着。
“胜兰，你在嘟囔什么？”他疑惑着。
她翻身而起，披上外套就朝楼下冲，冲到调制香水的台面上，拿起那些试管东闻闻西闻闻，如此反复，很是焦急。
“怎么会这样？顾氏，不能就这样。”她继续闻着，尾随下来的张泽见她这副模样，连忙拿起一旁的咖啡豆，猛摇一通，递到她鼻子前边。
熏了她一下，“味道好重。”她觉得嗤鼻，朝后退了退。
“你不能这样子去闻，超过三种以上，你的嗅觉就会被混乱的。”捉住她的双肩，挺身告诉她，强行拿走她掌心的香水。
“什么时候能够研究出来？”她焦急道。
沉吟半晌，张泽摇头，“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不是花，应当是一种粉末状的东西，说不清楚。”
他的表情有点无奈，虽然很想知道其中暗含的东西，却终究像是隔着一层纱，怎么也拨不开来。
“难道就没有一种东西与它气味相似？”
“我自幼识花，识物却唯独不知晓那种粉末状的东西有这样奇异且清淡到无法捕捉的味道，也很伤脑筋。”他始终摇头。
罗胜兰失望的叹息一声，回到天台上吹风，津津的汗渍被夜风这么一吹，陡然觉得有点冷，肩头被披上毛毯，她愁眉不展。
“说真的，顾氏虽然资产雄厚，可现在其他产业收入都在强撑服装行业的巨额亏损，洛氏的影响力太大了，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多一天无法研究出来，钱比流水线都快的打水漂，实在是沉不住心等了。”甚至连强颜欢笑都成为一种奢望。
“集团里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还有好多人都抱着树倒猢狲散的想法，做事没有上级督促就开始懈怠，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到顾少。”
她的眼中俱是迷茫，“张泽，你能帮帮我吗？”
“我会尽我所能，你不要灰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的，将胸膛的温度尽数传递给她，希望她能温暖。
“天总会亮的，事情总能有所解决。”他说。
洛氏因品牌的大卖而风靡整个帝京，甚至到外省乃至全国各地。设计大赛便受到更多的关注度，行业内外都擦亮了双眼等着从赛场挖掘潜力设计师，秦宝的压力与日俱增。
每晚与顾南辰的视频通话时间也被学习占用掉，总是简洁一条微信，今天还好吗？他便回一句还不错，安心训练，加油。
之后的几晚皆是如此，她埋头在笔记本里，剪贴各种时尚大牌礼服的制作小细节和手法，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直到深夜时分，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此时还有人敲门，开门正是楼下的袁鸢，凑巧提着夜宵赶来，毕竟入秋了，她竟还穿着半截袖，手指尖有蹭到的墙粉。
“你又翻墙了？”秦宝惊讶道，“带着夜宵？”盯着她手里一大包，心想，她是蜘蛛侠吗？
放下夜宵，袁鸢拍拍手，傻乐道，“带子咬在嘴里，不就得嘞。”
两人吃过夜宵，一起研究集训的内容，距离复赛还有两天，时间紧迫，杭城复赛邀请了诸多的业内有名设计师，但凡要有崭露头角的机会，都不能放过。
熬到凌晨三点，两人才疲惫不堪的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夜色安静，一梦到天明。
吹哨响起时，集训又开始了，今天是杭城资深的设计师——苏里昂。
一个理着短发，总是一身洁白运动衣的男人，面容清瘦，怎么看都像是个游戏主播，不像是个军校生毕业后转职的设计师。
他修长手指在黑板上轻点着，指尖拎起欧根纱用大头针一点点在假人模特身上定型，不一会儿，简单的抹胸婚纱出现。
此人擅长将军人的特质展现在其设计上，例如对细节完美到极致的体现，边角硬质，往往他所设计的婚纱都是撑住大气场的。
每一处的裁剪功课，用料的讲究，技术的缝合，无一不精细，他垂眸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着一处细节。
同样坐在台下的秦宝打量了几下，因为他的动作停顿，众多人都屏住呼吸，静待下一句话。
这时，秦宝小声在袁鸢耳畔嘀咕了一句，“他为什么不用迷彩色去点缀呢，不是军人吗？”
话刚出，苏里昂竟然耳廓一动，听到了，似乎恍然，勾唇一笑，“没错。”
抬手拎起盒子里一丁点儿迷彩布料，剪成条状，缝纫机“哒哒哒”响了一会儿，婚纱的后背，腋窝处，束腰，乃至裙摆的边角都被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