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璃的目光很大胆，大胆到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但叶清仪刻意避着她，她的心结还没解开，短时间内能“大度”到这个份上，席安璃觉得叶清仪已经是着实不易了。
再提不愉快的过去，实在是不太礼貌。既然叶清仪选择了谈公事，席安璃自然也奉陪。
“资料我回去之后给你发，但我怕你的时间不方便安排，所以我想提一个要求，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答应，提前说好，待遇绝不会低，也是出于信任你的方面考虑，我个人是很希望你接受的，但具体看你。”顿了一顿，席安璃说，“我想请你做我个人的代理律师，长期的，你之前也清楚，我的麻烦事一直比较多，次次找律师实在是不方便……”
席安璃不再说下去，而是将决定权交到了叶清仪的手上，她说的再多未免有强迫人的嫌疑，凡事适可而止最好。
叶清仪吃惊的看着她，惊愕到面部线条紧绷的僵硬，双唇更是微张着不收拢，无处不透露着她心中的想法，席安璃觉得好笑，保持着托着下巴的姿势等着她的答复。
她不是神仙，没法预料叶清仪的选择。但无论叶清仪怎么选，她都不介意。
这是一次合作，是搭建的虹桥，两个人或许会再走近，也有可能碰的更远。席安璃往咖啡里加了块方糖，雪白的糖块很快被咖啡给吞灭淹没了，一丝声音也无，她不疾不徐的搅拌着咖啡，等了将近五分钟，才慢悠悠的问道，“想的怎么样？”
叶清仪眼睫眨动了好几下，才心情复杂的问道，“你是……在说真的？”
“难不成我在耍你吗？”席安璃将小勺子往杯壁上磕了磕，才端起咖啡细细的啜着，“和你一样，我最近很忙，不太喜欢开玩笑。如果你不答应这件事，我也不会因此痛恨你，人人都有各自的选择，你选你想做的事情即可。”
咖啡还是很烫，融了方糖的液体丝滑香醇，包裹着柔软的舌头，鼻息间都是咖啡的淡香，平和而有情调的背景充斥着一股闲散的田园风情，在这儿谈公务实在有些不体面，但又的确能让人觉得情绪舒缓，少了那份上纲上线的紧张感。
叶清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选的，她听见自己的头脑里嗡嗡的，好像住了成千上百只蜜蜂，心跳又鼓跳如雷。
想请她当代理律师的人太多太多，她一个也没有答应，一是觉得麻烦没有必要，二是不喜欢与旁人有长期合作，但席安璃是个例外。
叶清仪先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将微颤的双手放在了桌下的膝面上，没有暴露出来，“我愿意当你的代理律师。”
合情合理的答案，席安璃不例外。
其实叶清仪就算不答应，席安璃也不觉得例外。她们曾经是这世界上最要好最默契的朋友，虽然现在走的远了，但心里的感应还在。
她拿出了早已准备的微笑，冲叶清仪伸出了合作的手，“合作愉快，以后要麻烦你了。”
叶清仪松开自己交缠的双手，慢吞吞抬出一只，悬在空中半晌，才牢牢的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曾经在美国住的那段时间，就是她一直在保护席安璃，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很奇怪，亦敌亦友，翻脸时心不软，合作时也是相互托付并不介怀，这样的人，如果不当朋友，还真是有些可惜。
证据都存在手机上，警察那儿备了一份，但没有提走原件，席安璃尽数发给了叶清仪。
致幻的蘑菇药剂的事情，席安璃也告诉了叶清仪，叶清仪反复看着视频中颜色清透发红的液体，好似十分感兴趣，专注的恨不得要吸取液体回来研究似的，看了许久。
席安璃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淡淡的转了一眼，见叶清仪看的入神，下意识调侃了一句，“怎么了，你也想尝尝味道？”
叶清仪摇了摇头，轻轻的说了声不是，然后指着图中包装简陋的药剂问道，“你知道这个药水的用途和功效吗？”
“我不是太清楚，暂时了解到的，大约是能控制人的神智，就像把人变成一条乖顺的猫狗，对智力没有影响。”席安璃一半是从法师口中听出来的，一半是切身体会，看法师如何从一个恨不得杀了他们的凶徒变成听话傀儡的，单只那转变就看的人心惊肉跳，可想而知，倘使药剂的使用范围变广，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我……”叶清仪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目光穿透那视频中的药剂，一点点抓取出所有的相似点，与回忆拼凑在了一起，“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药剂。”
席安璃唇畔挑起的笑被她一句话压了下来。
清心观用这个药剂，唯一的目的大概就是方便管治理观中的人，方便黎月玥这样不易驯服的成功上演一场法术大戏，从而从其中夺取钱财，坑蒙拐骗，法师说过，药剂的原材料就是山中的毒蘑菇。
可除了清心观，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地方拥有这支药剂，难道法师是骗人的？
席安璃稍稍按捺不住，仿佛有困兽要撞破心下的牢笼冲撞出来似的，“你在哪儿看见过的？”
“不是在华国。”叶清仪扬起下巴，眉心时而皱起，时而颦成八字，一字一字的从记忆里追本溯源，“我记得前年我的前辈接了一个法国的案子，是关于调香师杀人案，犯罪人一次性被没收了所有配好的香料和药剂，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其中好像就有这个，因为有毒的关系，当时特意留意了一下，的确有蛊惑人心智的功效。不过辩护律师投机取巧，赢得了这场判决，所以被告人最后是无罪释放，不过后来销声匿迹了，再无音讯，这两种药，颜色和用途都很相似，原材料来自什么，你知道吗？”
“我听说的是来自一种毒蘑菇，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药剂的样本我带回来了一些，需要送去检验吗？”席安璃忽然记起，自己离开时，让宋诺琛带走了少许的药剂残留。
“我了解到的和你一样，原材料的确是蘑菇。这是毒物，一旦确定有毒就是蓄意伤人，罪加一等，处刑则可以直接七年往上判了，所以你一定要找人检验，得到的结果，有可能是你的助力。”
叶清仪忽然在手机的搜索引擎上敲了简单的字眼，席安璃粗略一看，见是调香、蘑菇、致幻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