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飞快闪过一道身影，对方几乎是直接冲过来的，将刀夺下，一把将人推了开来！
“顾老四你疯了啊！”
褚子楠迅速靠近，平日里总说说笑笑的模样，而此刻面上尽是凝重。
周围一片混乱，匆匆赶来的时谨言带了人将顾和带走，那张跟身材不太相衬的娃娃脸上覆着疑惑，“怎么着？真想杀人不成，要不要跟我回局子里调查调查。”
几人都怔了下，显然没人听明白他的幽默，褚子楠按着顾重深，后者还一直死死盯着顾和离开的车辆，像是真要冲过去把人砍了。
“怎么回事？不会真要我带走吧。”
“带走什么，你还想怎么调查！时谨言我看你是欠揍！”
许是耽搁的时间久了，警车里传来一道女声，踩着双平底牛皮鞋，一身棕色风衣走下来，老远吼了时谨言一句，朝他比了比手势像要真要揍人。
时谨言一看大惊失色，连忙点头哈腰的，“姑奶奶你怎么下来了，哎哟这个肚子……咱们不闹赶紧上车休息去。”
女人呵呵了他一脸，一巴掌甩过去，时谨言不敢躲，可乖乖的站在那却没有意料之外的疼痛，只是手臂被扣着，“她们说要注意胎教，这几个月就不揍你了。人带走就赶紧跟老娘回去，就他这样能不能定罪还难说。”
“是是是，我尽量让他拘留的时间长一点，长一点……”
时谨言连忙上车，小心翼翼扶着那还看不出月份的肚子，生怕人碰着闪着了，接下来的话却故意将声音扬高。
“不过我实话实说，他虽然有前科，可这次人也是受害者，判不了多久的。最多因为上回袭击沈夫人一事联系联系……拘个十天八天的……”
那边，顾重深目光晦涩，眼神有几秒钟失神，浑身上下都散着厉色，眸色泛红，整个人看起来阴狠而肃杀。
“你冷静点！顾和不傻，他赌他骗可绝不会给你杀了他的机会，真要把他弄死，你也得搭进去！”
男人脸色阴霾，手指狠狠捏紧，涩凉的声音从唇齿间摩擦出来。
“他该死。”
“我知道，咱们只当他不存在行不行？”
褚子楠按着发疼的脑袋，几乎是苦口婆心，只忽然反应过来，听见从他身上传出“嗡嗡嗡”的声音。
立刻指了指，“你手机响了，顾老四。”
男人不理。
他眯了眯眸，“我猜是安安，她可能有事情找你。”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咒语，几乎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便让顾重深僵住，缓缓低下头，拿出手机。
接通。
“四叔，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提才好。”
那声音清脆细腻，柔柔的入了耳蜗。
顾重深松开手，站直身体，从喉咙溢出晦涩的声音，“嗯，你说。”
“今天姨妈给我打了电话，说的还是一样的事，但语气怪怪的……”
陆沁安抿紧唇，下意识皱起了眉，“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会注意。孩子们怎么样今天，乖不乖？”
随意转移了话题，那边，陆沁安隔着房门听着两个孩子在聊动画片，有些无奈，“抱抱当然很乖啦，现在你们还说他是混世小魔王，其实才没有呢。因为吃吃不吃药还想了法子让她吃，现在正在陪吃吃看动画片。”
顿了顿，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试探着问了问，“四叔？怎么了？”
顾重深微顿，逐渐敛起情绪，女人细腻和缓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能让他安静下来，泛红的眸也慢慢趋于正常，直到身体肌肉都松缓下来。
薄唇掀了掀，依旧温凉的嗓音里却平白多了分干净，“没事，就是有些想念太太。”
“早上才见过……”
陆沁安隔着好远好远，听见男人低哑的嗓音时总还禁不住有些脸红，靠在墙上，嗓音柔柔缓缓的，“没事就好，如果姨妈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她还为难不到我。”
顾重深掀了掀凉薄的唇，覆满厉色的眸扫过一侧，落在狼狈的陈姗姗身上，幽暗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暗色，“异想天开的女人而已。”
“啊？”
陆沁安微愣，想说什么。那边男人已经敛起情绪，眸光黯了黯，漾着涩凉，“太太似乎心情不错？”
“还觉着疼么？”
他随意至极的开口，陆沁安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脸有些红，“疼是没有啦，有点累倒是真的。”
“四叔，做那种事真的很费力气哎。”
她打了个哈欠，下午三点，还真有些困呢。
顾重深扯了扯唇，眼尾露出细细的笑意，半晌才沉沉开口，“明明用力的都是四叔，你……喊累的么。”
陆沁安囧。
“你以为我就不需要用力吗！拜托我在下边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何况你又不是只喜欢常规，每次到后来都把我抱起来……”
她说到一半，忽的顿住，“这次没开外音吧？”
顾重深莞尔，“没有。是四叔不够体贴，没想到太太昨晚也很辛苦。”
那可不！
“所以太太现在去休息，晚上回家四叔再好好犒劳你，如何？”
明明说的只是犒劳二字，可因着那沙哑低沉的嗓音，陆沁安莫名觉得心口痒痒的，仿佛藏着些别的心思。
“你在跟他说什么！陆沁安，你还有没有廉耻！”
女人尖锐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陆沁安恍然怔住，僵在那。
“姨妈……姨妈怎么会在那？”
顾重深眸底闪过一抹晦暗，落在身侧的手掌倏然握紧，缓缓转过身，凝着她。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再继续呢……明明有血缘关系，你们不嫌脏吗！”
停车场一角，周围安安静静的，她声音又格外尖锐夸张，哪怕顾重深站的有些距离，电话那边，陆沁安也依旧听了清楚。
她小脸有些白，只飞快换了个地方，距离吃吃的房间远远的。
顾重深凝着面色，凉薄的唇上泛着冷意，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凛冽，“不用理她！”
“可四叔……”
“重深，我是你妈妈……是你的亲生母亲！现在你们做错事，还不许我阻止么？”
陈姗姗用力拨开沈文琦的手，“好好的人，日后要让旁人怎么看待他们，要让我们怎么做人！”
顾重深长指摸了摸口袋，没摸着烟，莫名有些恼怒，便凝了面色，捏着手机，声音沉郁，“太太日后不用接她的电话，这个人，只管当做不存在。”
“顾老四，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走吧……还有个会呢。”
褚子楠不知见情况不对，心里想着尽快将人带回去，省了多生事端。
陆沁安在电话那头劝，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是啊四叔……我不会再理她的……”
闻言，顾重深点头，没什么情绪的眸扫过陈姗姗，旋即转身。
“你站住！”
女人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隔着长远的距离，似是生怕他听不见。
顾重深薄唇紧抿，脚步未停。
“文琦，你别拦着我啊……！”
她歇斯底里，美艳的脸上尽是狰狞，双手狠狠抓着沈文琦的大衣，顾不上他阻挠，尖锐的指甲重重划过他一边脸颊……
“我已经被害成这样，绝不能看着我的儿子跟我一样，万劫不复……！”
可男人似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脚步不停，身上气息越来越冰冷，像是被什么深深刺激到，全身紧绷！
陈姗姗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将沈文琦推开，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刀，满脸的惨白和狰狞，就这么扬起手，将刀刃抵在脖子上……
“你们非要继续，我今天就死在这！”
也不知是话里的哪个字眼刺激到顾重深，他终于停下脚步，不疾不徐转过身来，没有情绪的眼眸直接落在陈姗姗脸上。
“四叔，姨妈刚刚说了什么，她真的……”
以死相挟吗？
顾重深抿紧唇，声音不起波澜，只温淡开口，“挂了，太太。”
“别！”
陆沁安用力掐着掌心，勉强镇定下来，瞧着外头阴冷的天色，一颗心胡乱跳动，“姨妈怎么样？四叔你别让她做傻事……”
话没说完，隔着长远的距离，听筒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姗姗！”
……
电话被挂断，“嘟嘟嘟”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冰冷。
陆沁安下意识抱住自己，周身尽是涩凉，她只能缓缓扬起眸，明明开着暖气，却不知怎的背脊发凉。
没敢再打回去，她呆呆在那好久，直到抱抱过来叫她陪吃吃玩，才恍惚走上去。
……
“姗姗，姗姗你别吓我！”
沈文琦一贯斯文冷静的面庞上，此刻尽是慌乱，一个冷静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在推着人进手术室的时候，哭的狼狈不堪。
“家属止步。”
“医生，我夫人她……”
医生换好衣服进去，神情凝重，“我们会尽力。”
护士飞快把人拦住，手术室门被迅速关闭。
红灯亮起的刹那，沈文琦僵在原地几秒，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尽是不敢置信。
身后有脚步声，他忽然转过去，镜片后的目光阴狠，死死盯着对方，低吼。
“你还要逼她到什么时候！她再偏激也是为你好，再不择手段也是你的母亲！人伦、道德都不顾，如何为人夫为人父亲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