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我们走吧，爸爸还在等我们。”
小家伙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想将人带回去，可陆沁安已经站定在病房门边，一双清澈的眼睛平静的盯着里头。
秦宣曼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脸色惨白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怕。
听见外头的动静，抬起头往这边撇了一眼。
“坏女人。”
小肉团子怯生生的咕哝了一句，陆沁安却听的清楚，恍然想起来，前几日吃吃哭闹着跑回病房，也嚷嚷着说又坏女人，原来是她。
秦宣曼没听清，可远远的看见了小肉团子脸上的畏怯，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还故意伸出手，比了个切的姿势。
“吃吃别看。”
陆沁安捂着她的眼睛，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严肃，抓住了抱抱的手，将小肉团子塞回到他怀里，“带妹妹去找爸爸。”
“你的姨妈刚刚去找他了呢，他们有话要说的。安安，你一起。”
抱抱抓了抓她，顾家的小曾孙，平日里也是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老管家先前更是每天贴身跟着，嚣张跋扈惯了的性子，可如今见着了秦宣曼，却是半点脾气不敢有。
他莫名的，从骨子里畏惧这个被称为他妈妈的女人。
“有点事想跟她说，放心，你看她现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妹妹害怕了，带她回去，嗯？”
抱抱迟疑了下，抓紧了那双不住发颤的小手，捏了捏将人抱紧，“那我送了妹妹就过来接你。”
小肉团子心里有阴影，她是记得这个恐怖的女人用刀子划了她的脖子，哆哆嗦嗦的被抱抱抓着走了。
“把孩子赶走是想跟我聊什么？上次还没说完的事？”
陆沁安关上门，小脸凝起来，“秦宣曼你心里早就变态了吧，对个孩子也下的了手。”
如今小肉团子脖子上还有一道疤，她这当妈的心疼的不行，真是害怕她长大了疤褪不掉。
“我只恨自己下手还不够狠，没一刀把她了结了。”
她撩开发，陆沁安才发现她手指上也缠着绷带，靠在床上满脸惨白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先前的美艳优雅。
陆沁安忍，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我问你，你刚刚对抱抱说什么了，他从来不哭的，被你弄的眼睛红红的。”
“他啊……”
秦宣曼笑的高深莫测，眼神了起来，极轻极轻的笑，“那是我儿子，用得着外人来操心？陆沁安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关心下自己的女儿，想想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啪”的一声，清脆的嗓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秦宣曼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捂着发疼的脸颊，“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一下是轻的！”
陆沁安发了狠，趁她不备又是一巴掌甩过去，“让你欺负我女儿，让你欺负四叔，让你这么坏！”
“啊！”了一声，秦宣曼几乎要疯了，胡乱挥舞着手臂将她赶走，满脸的狰狞，忽然抓着陆沁安的头发，用力拉扯。
“草，一只手还跟我打，秦宣曼你个疯女人！”
小姑娘哪肯吃这个亏，非是要挠回来的，总归秦宣曼一只手，她两只，怎么都是赢，只小脸变得通红，“不是问我为什么让孩子出去么，老娘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揍人！让你胆大包天，就该把你关起来。”
看还敢不敢害人。
秦宣曼闻言，却是忽然停下来，任凭头发狼狈的垂在面前，猖狂的笑了起来。
“关我？真正的疯子还在外面，就在你身边！陆沁安，你以为你就赢了么，就算他现在要你又怎么样？他能为了你对付我，早晚有一天也会为了别的女人对付你！你爱上的男人根本没有心。”
“不许你污蔑四叔！”
四叔那么好，对她和吃吃都那么好。
陆沁安不傻，目光里染了些气愤，“我不是你，不会背叛他。”
“呵……”
秦宣曼忽然笑出了声，言语里都是晦涩，“你知道强暴我的人是顾和，可你知道顾和是他的亲生父亲，我啊，就是被他爸爸强暴了，所以他会认，所以他才嫌弃我！”
“顾重深那样的人，为了活下去不惜抛下同伴，若是有一天生死关头，他一样会毫不犹豫抛下你！”
“四叔才不会。”
她不知道四叔是不是真这样做过，可心里总归是相信他的。
秦宣曼忽然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笑容格外诡异，“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啊，重深既是那禽兽的种，而他的妈妈……也抛弃他走了，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顿了顿，她忽然有些恍惚的盯着门边，扬高的声调，手重重握在面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顾重深，我救了你的命，全世界都没有人要你，只有我要了你！”
“说够了？”
男人低哑的音从外头传来，陆沁安只觉得身后陡然传来熟悉的气息，厚实的掌覆住她的。
“废了一只手一只脚还不够？砍了你双手双脚就老实了？”
秦宣曼僵了下，脸上尽是狰狞，“你还不如杀了我！就像当初差点害死他那样……你妈妈不要你，他不要你，我也不要你，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抛弃你！”
陆沁安恍惚瞧见身侧的男人骤然僵硬的身躯，下一刻，顾重深已经到病床旁，残忍的将她抓起来拖到地上，任由她狼狈的跌在那，而一只脚，重重踩在手骨上。
“啊！”
惨叫声响起，陆沁安慌乱的站在那，手脚都不知要往哪放，只隐隐约约的看着四叔如今的模样，跟那段录像里施暴的男人……动作一模一样。
“四叔……我们走吧。”
陆沁安哆哆嗦嗦的，勉强开了口，眼前不知怎的已是一片模糊。
男人怔了下，收回了脚，僵硬的转过身。
一直到出了病房，还能听见秦宣曼的叫嚷声，陆沁安步伐极快，觉得脑子快要炸了。
“别怕。”
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住她，陆沁安靠在他胸膛上，才逐渐冷静下来。
进了电梯，她扬起脸看着里头反射出来的自己，想起刚刚的反应，有些难为情。
“对不起四叔……”
顾重深轻叹，手指落在她额上的红痕，抚了抚，蹙拢着眉，“不是跟你说过了别管她，手脚都断了，日后专派人看着，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她低着头，“哦”了一声。
“秦宣曼是个疯子，你跟个疯子打架，赢了又有什么用。”
“她欺负抱抱，还说你是没人要对孩子，被爸爸虐待被妈妈抛弃……”
咕哝了几句，陆沁安皱着眉，“四叔，你的妈妈……”
“死了。”
顾重深不假思索便说出这两个字，陆沁安“哦”了一声，没发现他骤然紧绷的身躯。
恍惚间手腕被紧握住，带上了车，而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一直绕啊绕的，拿了漂亮的OK绷贴在她额上。
陆沁安没说话，坐在副驾驶座上听他解释。
“别为了这么点事就跟人打架，真出息了。”
气不过，就打。
她垂着脑袋，不说话。
男人这才移开目光，思绪一下子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咱们回家。”
……
医院里，陈姗姗还没有离开，站在走廊旁边的自助贩卖箱旁，脸色不大好看。
“跟他聊了什么，招呼不打就走了。”
沈文琦去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回来就瞧见她傻愣愣的站在那，满脸无助。
她茫然抬起头，“没说多余的，聊了安安跟吃吃……然后，说觉得他很熟悉很亲切，日后多走动。他忽然变脸，阴测测的走了出去。”
抓着沈文琦的衣角，陈姗姗忽然有些紧张，“文琦，你说他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
沈文琦下意识将人抱紧，脸色越发凝重，独独他知晓些内情，更会联系到顾重深不同寻常的反应。
……
车厢内气氛有些僵硬，陆沁安拿着手机，“姨妈发消息过来呢，说今天可能提了不愉快的话，让你别生气。”
顾重深抿着唇，一直没说话，听见她一句句念，扣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骤然缩紧，泛着一阵青白颜色。
“四叔，姨妈是长辈，不好跟人生气的。”
他“嗯”了一声，却不多解释，长指摸了摸想抽根烟，恍然响起她在旁边坐着，又收回去，便有些烦躁的加快了车速。
拐了弯，路面不平，车身不知怎的颠簸了下。
陆沁安狐疑的看着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下颌线条紧紧绷住，脸上覆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她咬紧了唇，心思跟着沉下，不由得想起秦宣曼说的那些话。
或许事到如今，四叔还是会为她生气，会在意她说的话？
摇摇头，随意找了个话题，“反正，因为陆菲菲的事爸已经不联系我了，这次出这么大的事也没出现过。只有姨妈一个长辈关心，四叔，你就勉强喜欢她一下……抱抱跟吃吃还邀请了她到咱们家做客，到那时你可不能再板着脸……”
车子骤停。
陆沁安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车坏了吗？”
“没有。太太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