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浅看着王翠霞那油腻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这孩子跟你纪家没关系。”

这句话让王翠霞瞬间呆住了,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和纪家没关系?是不是纪笠得了这个病,咋整都怀不上,所以,这孩子……不是他的?是何新临的?还是……还是那个律师叫什么来着?”

王翠霞的脑洞越开越大,眼看着纪笠的头上就要绿草依依,芳草凄凄了。

“打住,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孩子是我和纪笠的,他根本没病!所谓的少精症完全是骗你的,我说这孩子和纪家没关系,是因为应你所愿,纪笠已经不是你儿子,这两个孩子当然也不是你的孙子孙女。”

王翠霞一听这话,表情转为放松——只要孩子是纪笠的就行,至于断绝母子关系的事儿,怎么可能呢?文清浅也就是一时生气吓唬吓唬她。

“纪笠这孩子,为啥要用这事儿骗我啊?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图啥呢。”

“你说图啥?”文清浅直视着王翠霞,冷冷说道:“你一直不管不顾地催生,每每因为这件事挖苦我,纪笠为了一劳永逸,才想出这么个办法,为的就是耳根子清净。”

“我催生,那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干嘛撒谎呢?”

文清浅感觉肚子里一团怒气翻涌激荡,王翠霞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用一句“为你好”粉饰太平。

“他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从小到大,你对他的轻视、打压和不闻不问,让他没有办法和你说实话,他给你讲道理,你就会回应他一鞋底,他给你说实话,你就会翻他一个白眼,与其这样,倒不如撒谎省事。”

王翠霞被怼得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我也是很心疼纪笠的啊。”

文清浅缓缓摇了摇头,她此时已毫无顾忌,借着这个机会,她正好可以把压在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不只是为自己,更是为了纪笠,为了那个从小到大无比优秀,却又没有得到任何母爱的少年。

“他羡慕你和纪盛之间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可是却又永远都得不到同等的爱,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不知道他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喊妈妈,你不知道他咬牙坚持向上,只是为了让你看到他……”

“我……我……”王翠霞像是溺了水的鱼,眼泪充盈在眼眶里,半天才说出来一句:“我……我偏心,那也是因为他是老大,谁家不是老大让着老二?再说,他从小脑子聪明,就算我不管他,他也饿不死,可小盛不一样啊,他从小就笨,学习不好,身体弱,也不会说话,什么都比哥哥差一截……”

王翠霞知道自己偏心,可是却认为这种偏心是理所应当的,对于多子女家庭的父母来说,他们总会想到一种理由,让自己理所应当的享受这种偏心,他们不觉得对老大的轻视是亏欠,反而觉得是自己锤炼了老大负责任的性格。

“是啊,他是老大,但是他不欠纪盛的,你了解纪盛的所有喜好,知道他脾气犟,不爱说话,知道他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知道他的优点和缺点,他不用开口你已经知道他需要什么,可是对于纪笠,你了解多少?”

文清浅觉得自己有些滑稽,竟然在跟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说这些。

可这些话她压了很久了,不管王翠霞听不听得懂,她都想说出来。

文清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或许,断绝母子关系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而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也让他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王翠霞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潮湿,她怔怔地看着文清,平时的牙尖嘴利全都没有了,她一直觉得纪笠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沉默寡言,来去如风,从不会和她多说什么,也不会哭闹发脾气,他会默默承担家庭的责任,从无怨言,她就算是捅破了天,纪笠也不会说什么。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就算是断绝了母子关系,我们仍然会赡养你,只是以后不走动而已,以后你每个月的赡养金是500块,就算是你告到法院,也不可能拿到这么多的钱,我会出钱给你买一套房子,作为你的养老场所,等你百年以后,你的墓葬也会由我来出钱买。”

此时王翠霞意识到文清浅是认真的,她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规划好了,这种严肃而决然的审判,让她从脚底心到脑瓜顶都感到冰凉冰凉的,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欺负的文清浅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角色。

平时的文清浅,可以对她如春日暖阳,可以容忍她所有的骄纵任性,可是在她决定抽离的一瞬间,又会完全把她看成一个陌生人,不带一丝感情也不会拖泥带水。

王翠霞低下头,促狭地盖上了保温桶的盖子,说道:“那……那鱼……汤你记得喝啊。”

她说完,怔怔地转身往外走,竟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文清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长长叹了一声气,如果不是王翠霞一再作妖,自己也不想走到今天的境地,而这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知道纪笠是否会怪她。

她起身正准备上楼去,忽然听到周姨的尖叫声。

“清浅,不好了,出事儿了!你婆婆让车给撞了!”

文清浅快步走到门口,见王翠霞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撞她的司机正在惊恐的喊着:“她是突然窜出来的,这不怪我呀!”

……

半小时之后,王翠霞被推进了手术室,两个小时之后,清创手术结束,王翠霞骨折了一条腿,中度脑震荡,其他都是皮外伤。

文清浅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纪笠,纪笠面色凝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搂过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很快,家人们都赶到了医院,王翠霞在人来齐的时候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到了病房,她尚在昏迷中,医生说还得几个小时才能清醒。

家人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事故发生的原因,文清浅正想交代事实,却被纪笠拉了拉袖口。

“是我和咱妈吵了一架,她可能是太生气了,走到路上一时失神才出了意外,这事儿的责任全在我,我会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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