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说说，他都是怎么做的美梦？”文清浅靠在沙发上，打算好好听听曹大鲲的窘况。
徐维民笑着说道：“这曹大鲲果然是个属鱼的，脑子不带转弯的，一听说是我偷听你的主意，就一点没怀疑，全部执行了，四乡八镇一共布了12条专线，就在汽车站附近拉活，别说，生意还真挺好，曹大鲲一看有钱赚，把原本一天6次的专线调整到了一天8次，一直要跑到晚上八点多才收工，我估计，要是半夜也有人叫车，他都能不睡觉赚钱去！”
“是啊，曹大鲲现在可不就是想赚钱想疯了么。”文清浅一想到曹大鲲那急三火四的样子，就有些暗爽，当初曹大鲲冤枉文河汉，还让她赔了十万块，这份屈辱她一天都没有忘记过，更何况，打掉了曹大鲲，陈鲁生孤掌难鸣，就更好对付了。
“可是文总，我想不通，为啥要让他先赚钱啊？这一天下来可是好几千呢。”徐维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这问题他已经思考了好几天了，可怕问出来显得自己太蠢了，就一直憋着没问。
“这不叫赚钱，这叫回光返照，或者说，是杀鸡取卵，四乡八镇的路，哪是那么好跑的？更何况，是黄大发这种不结实的破车……”
文清浅抿了一口茶，眼神平静之中渗出丝丝寒意，老徐的脑子飞速旋转了一番，一拍大腿，说道：“啊，我，我知道了，黄大发那种车本来就质量不好，最受不了颠簸，他这么疯狂地跑乡下，一天八趟，很快就……”
“嘘！”文清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纪珍也赶紧说道：“徐师傅，看破不说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曹大鲲倒下了，咱们才能站起来，知道吗？”
徐维民点头如捣蒜，说道：“文总，这回我是真的服了你了，能参与这么大的事儿，我老徐这辈子也没白活了。”
徐维民此时感觉自己是个决定胜负的卧底，内心充满了骄傲了自豪，而且，他很确定，就曹大鲲这个贪婪劲儿，自己卧底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久。
……
到了年根底下，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李韵凝带着厉峰回国过年，保姆开始一波一波地囤积年货，医院的病患变少，李曼红的美容美发店却天天爆满……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在烘托着过年的气氛，对中国人来说，春节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好像什么事情只要一提起“大过年的”，就变得非同寻常。
文清浅也想不问世事，窝在被窝里好好休息，可无奈心里装着天下，一闭上眼睛，千头万绪就会涌上心头，而最让她牵挂的，当然就是她在省城的版图。
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文清浅起了个大早，去了一趟思域服装厂在省城新开的直营店，从库存里拿出了五件藏蓝色的羽绒服，放在后备箱里，开着车去了一趟养老院。
她租的养老院位于建委大院，这里的楼盖得晚，所以看起来比较新，三室一厅的房主是干部岗位上退下来的，去农村养老之后便把房子租给了她，原本觉得130平的房子很宽敞，可真的住上五个老人和四个看护，便觉得有些拥挤。
临近年根，子女稍微有心点的都把老人接回家了，目前还在翘首以盼的只剩下两位，一位的儿子在南方做生意的，过年不回家，一位就是陈鲁生的母亲陈老太太——文清浅得到消息，陈鲁生今天就过来接人，所以她赶在他来之前率先到了养老院。
此时，陈老太正和王翠霞聊得热火朝天，两人俨然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哎，我当初生我大儿子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难产啊，脑袋大，死活出不来，最后还是大夫拿产钳给薅出来的，出了百天脑袋还有点长，就跟个大冬瓜似的。”
文清浅听到王翠霞在说生纪笠时的事儿，忍不住在门口停住脚步，偷听起来。
“咱俩一样一样的，我那时候更完蛋，根本没有产院，旧社会啊，我在马棚里生的鲁生，疼的昏过去都没人管，最后还是命大才母子平安啊……”
“是啊，那你更不容易，连个接生的都没有。”
“可不是么，那时候饭都吃不上，我们还没闯关东过来，生完他才过来的。”
“那你家之前是在山东吧，怪不得叫鲁生，咱东北不少都是闯关东过来的。”
“你们也是？”
“俺们不是，俺们是东北坐地户，以前林边不叫林边，叫纪家坎子，俺们姓纪的那是纯纯的本地人。”
王翠霞说起来还有些自豪，陈老太也跟着附和道：“那你们祖上没遭罪，还是本地人好啊，我们现在身在异乡，想落叶归根，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有啥不能实现的，陈总生意做得那么成功，别说回山东，就算是出国那也不是去不起啊，到时候给你买上一套大别野……。”
王翠霞一奉承，陈老太也很是自豪，说道：“是啊，但愿鲁生能一直顺风顺水，说起来，你儿子也有出息啊……找了清浅这么厉害的媳妇，少奋斗十年啊。”
王翠霞听到陈老太太夸自己的大儿子，本来心里欢喜，想顺杆吹嘘一波，没想到人家说她儿子有出息，是因为娶了一个厉害的媳妇，于是，她脸上自豪的表情瞬间转为了憋屈，嘟囔道：“我儿子那可是首医大的高材生，文清浅连初中都没上过，文化层次就不一样，再说，我儿子那长相，一米八五的大个……”
文清浅在门外听着王翠霞夸纪笠，竟觉得有些不真实——虽说她整天找纪笠的茬，偏心眼偏到姥姥家，可毕竟是亲妈，在外人面前总还是维护自己儿子的。
文清浅正感慨王翠霞这稀薄的母爱，就听到陈老天转移了话题，说道：“这当婆婆的都是一样的心情，甭管是什么样儿媳妇，能生出来孙子才算好儿媳啊，你看我家鲁生娶的那几个货，一个个肚子都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