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润郑重地看了文清浅一眼，或者说，这不是看，而是审视——明明是一个看起来清纯可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心思会如此深沉繁密？
反应过来之后，他下意识地算了一下账——如果杂志社能创收五千，他就能拿到五百，如果再帮文清浅弄到外地的订单，恐怕几万件也是有可能的，那自己岂不是能坐收几千块？
程润算账的工夫，菜上齐了，文清浅吃得气定神闲，在吃了半饱的时候，程润终于开口了。
“文董，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工作，但您既然要给我提成，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帮您多宣传，把订单量弄上去。”
一旦和自己的利益挂钩，办事力度自然不一样，这一点文清浅并不担心。
“程副总编既然这么诚心帮我，那我也投桃报李，给您介绍一个人？您看看要是够资格的话，下一期可以采访一下。”
“难道文董除了江莉这样的大明星还认识别的大人物？”
“算不上大人物，但是最近风头正盛，宋三秦，您认识吧？”
“宋三秦？刚刚获了金孔雀最佳导演奖的那位新锐导演？怎么，您和他也认识？”
“和他媳妇是朋友，昨天刚去他家吃了顿饭，正准备和他研究着一起合作拍部电影。”
文清浅说得云淡风轻，程润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新闻，说道：“文董，您还有什么法术是没使出来的，不如一次亮出来吧，您认识宋三秦，还打算跨界做电影？我以为您只是做服装生意的。”
程润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文清浅没继续扯淡，毕竟扯太多容易露馅，故作谦虚地说道：“只是初步想法而已，想要真的落实，以后少不了程副总编的帮助。”
“我？我能帮上什么？”
“您怎么帮不上，您是发行量最大的时尚杂志《当代画报》的副总编，认识的影视圈的人肯定比我多啊，如果真筹备起来，还得拜托您帮我介绍演员和专业人士呢……”
文清浅其实没说道真正的目的上——以后电影拍出来，无论是赵旭昇的个人形象打造，还是电影的提前宣传，都少不了要《当代画报》的助力，与其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塞好处，倒不如现在搞好关系，先把程润彻底结交下来。
“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不遗余力，刚才提到宋三秦导演的采访，不知道是什么形式比较好？如果能拿到他的专访，那您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程润显然还挺在意这件事的，文清浅也不难猜到其中的原因——宋三秦生性高傲，又不愿意曝光，在媒体上的报道一直都很官方简洁，鲜有长篇的个人专访，但是媒体们想不到，低调的宋三秦家里却有一个渴望高调的媳妇，直接找宋三秦不行，找吴佳却事半功倍。
“宋三秦最近声名鹊起，不少报纸杂志都等着采访，我们要做就要做不一样的，只是关注他的作品太生硬，不如，直接关注他这个人，采访出一个鲜活的人物，我觉得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从家庭入手。”
程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文董的意思是……”
“我觉得咱们杂志上‘亲子时光’栏目就不错，上一期是双胞胎相声演员耀庆、耀龙和他们儿子的故事，对吧？这种形式非常好，温馨、感人、可读性强……”
“亲子时光……你的意思是，采访他们一家人？”
“对，这样的采访才有意思，不是么？”
程润又点了点头，说道：“文董，你这个点子不错，那就麻烦你帮我联系联系，我们尽快安排，趁着金孔雀奖的消息还火热着。”
“没问题，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就给他打电话。”文清浅说完，终于放下筷子，已是肚圆肠肥，心满意足。
而程润自始至终竟然一口都没吃，光顾着激动了。
“程副总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以后，您能别叫我文董么，我还不到二十四，其实叫您叔叔也不为过，您叫我文董，我实在承受不起，您就叫我清浅，我叫您程叔叔，可以吗？”
“这……”
“程叔叔。”文清浅直接先发制人，让程润不好意思拒绝，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清浅啊，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年轻人。”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这餐饭，正事和私事都谈妥了，关系也熟络了不少。
文清浅没浪费电话费，直接跟着程润上楼，在他的办公室给吴佳家打了个电话，把采访时间和她敲定一下。
吴佳一听说他们一家三口真的能上《当代画报》，激动的几乎要哭了，文清浅这份大礼，可谓正中了她的靶心——如果有机会，谁愿意一直躲在名导身后做个影子呢？任何人都是骄傲的，都是渴望发光的，尤其是吴佳，她越接近太阳，就越希望自己也能发光发热。
和吴佳约定好时间之后，文清浅便和程润告别。
“程叔叔，我明天办完事就要返程了，咱们时刻电话联系，等我再来首都，一定来拜访。”
文清浅说话的时候，还偷瞄了程润秘书一眼，果然，这小姑娘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一顿饭的工夫，人人都尊敬甚至害怕的程副总编成了这乡下丫头的叔叔？
“小浅，程叔叔这边也没什么能送你的，给你拿上两盒朋友送来的当季新茶，回去帮我向家里人问好。”程润从书柜中拿出两盒精致的茶叶递给了文清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文清浅谢过了程润，便离开了杂志社。虽说这次给杂志社提成远远超过了广告费，但是从长远考虑，还是非常值得的，且不说《当代画报》的影响力，就说程润这个人，已经足够做她未来进军首都的起点和支点。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翘起地球。”文清浅弯唇浅笑，觉得首都初夏的空气更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