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决定了，我就和她说，不过……孩子都有了，你真的不要？反正早晚要娶媳妇的……文淑兰其实也没啥不好，我再好好培养培养她，以后挣钱不会少的。”
赵旭涛转过身，看着文清浅的眼神有些受伤，他通红的眼中包含着无数复杂的情绪，他不想听别人劝他娶文淑兰，更不希望这个劝说的人是文清浅。
“清浅，何新临和乔钧言也没啥不好的吧，你为啥不为了他们舍弃纪笠？”
“这……我在说你的事儿呢，往我身上扯啥啊？”
“我在说的，就是我的事儿，我的事儿里，就有你的事儿！”
赵旭涛几句话，把文清浅绕晕乎了，她卡巴卡巴眼睛看着他，心里有些闷闷的。
“我没啥文化，可我知道有句诗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心里有人了，谁来都不好使……”
赵旭涛背过身去，肩膀耸动着，似乎在忍着不哭出来。
文清浅的心里也是一阵发酸，赵旭涛对自己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可这份感情她无以为报，只能用别的方式弥补——即便她知道，那是弥补不了的。
“对不起……”
文清浅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道歉，赵旭涛控制好了情绪，转过身来，说道：“反正，这就是我的决定，你也不用为难，我自己和她说去。”
赵旭涛说完，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却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尖叫——听起来像是财务顾蓉的声音，她慌张地推门进来，说道：“经理，刚才有个人一直在门外偷听，发现我来了拔腿就跑，给我撞了个跟头……”
“谁啊？”赵旭涛和文清浅异口同声。
“看着面熟，好像是殡葬公司那个看店的……”
“文淑兰？”
文清浅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个文淑兰比想象的还要有心机，她让文清浅来说和，自己却偷偷跟来，就是想看到赵旭涛的真实反应，或者说，是她根本就不信任文清浅，只是拿她当枪使。
“她听到了更好！还省的我去和她解释了呢。”
赵旭涛说完，到自己随身背的挎包里翻出了一沓钱，递给了顾蓉，说道：“你帮我跑一趟，给她送点钱去，她家就在老孙家旁边……”
顾蓉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可刚到楼下，就发出了一阵惊呼。
“不好了，赵经理，文总，你们快来看啊，出事了！文淑兰被撞了！”
文清浅和赵旭涛赶紧冲到楼下，一看文清浅正躺在一个拖拉机前面，看起来撞得不严重，还能动。
“咋回事啊。”文清浅赶紧过去想把她扶起来。
“你认识这个神经病啊？她自杀别连累我啊！”开拖拉机的大爷惊魂未定，着急地说道：“我招谁惹谁了，她忽然冲过来往车上撞，找死啊这是！要不是我反应快，直接碾过去了就！”
说话间，文淑兰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说道：“姐，我没脸活了，我都听到了，他不要我……我还活着干啥……他要杀了我的孩子，我就和我的孩子一起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文清浅感觉到了来自文淑兰的压力——这女人到底是真的伤心欲绝做出了自杀的决定，还是要用这种方式逼迫赵旭涛接受自己？亦或者，两者皆有？不然，谁会傻到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而她赌的，就是赵旭涛的良心。
赵旭涛直直地看着文淑兰，看着她身上的污泥和擦伤的额头，紧紧地攥着拳头，纵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声音沙哑地说道：“文淑兰，你别寻死觅活了，你不就是想嫁给我么，行，我娶你。”
文清浅清楚地看到了文淑兰眼中的光，赵旭涛这句话，就像是给干渴的鱼泼上了一盆水——她活过来了。
“旭涛……你没骗我？”文淑兰挣扎着爬起来，瘸着腿走了两步，扑到了赵旭涛怀中，赵旭涛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望着文清浅，久久无言。
……
冬至这一天，文清浅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的——今天是文淑兰嫁给赵旭涛的日子，赵旭涛平时人缘好，按理说，所有的邻居都愿意参加他的婚礼，他只要招呼一声，绝对会踩破门槛。
可偏偏，他谁都没请——没有仪式，没有酒席，没有伴郎伴娘，甚至连红包喜糖都没有发，就开着他的半截槽子把文淑兰从文家店村接过来了，要不是这一串短暂的小挂鞭声音，恐怕无人知道今天是个喜日子。
纪珍也听到了声，走进了文清浅屋里，说道：“你妹子嫁过来了，你不去看看啊？”
“我就不去了，你一会儿去随礼的时候帮我带一份。”文清浅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信封，纪珍一看，就瞪大了眼睛——这年代随礼都是五块十块，可文清浅这信封都快撑裂开了，至少也得五百块。
“行，我一会儿就去。要说，文淑兰可真是福气，到底是如了心愿了，赵旭涛这个人就是好，实在，心地善良，我要是年轻几岁，我也喜欢他。”纪珍一边嘟囔着，一边出去了。
文清浅心里不是滋味，这样的喜事她并不高兴，一想到昨天赵旭涛的眼神，她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怕赵旭涛会被慢慢抽干精神，再也没有往日的朝气，现在只能希望文淑兰就此安分，扬长补短，在事业上给赵旭涛更多帮助。
今天是冬至，要吃饺子，纪珍随完礼回来，就开始叮叮当当地剁饺子馅，而今天也是纪笠进修完毕回来的日子。
文清浅把自己捯饬利索了，就出去帮纪珍擀皮——别的活她一概不会，就擀皮还算熟练。
两人正忙活着，王翠霞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捆芹菜——这是纪珍刚才让她去买的。
“哎呀，我听说赵旭涛今天娶媳妇啊？”王翠霞后知后觉，像是听到爆炸新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