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有几分绵里藏针扮猪吃老虎, 以前做长辈的时候和蔼软弱, 说她会自杀,尧臻回想起来, 越想越不信,一个四十好几的女人很少到了这个年纪心里只有情情爱爱,彷徨无助大概是才会有的心态。

这个时代的恶意揣测和流言蜚语能杀死人, 三人成虎并不是什么稀罕难见耸人听闻的事件。尧臻想了想, 她跟李东放的感情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尽管两人在小心翼翼呵护,但依旧不会经得起挑拨和质疑。

就像迎风而立, 在寒霜中绽放的花朵,有多美丽就有多脆弱。

回来时有些失魂落魄,她知道李玥给她的是忠告不是恐吓,毕竟她走过的路比她多。

看见车库里的车子, 知道是李东放从公司回了来。

她轻手轻脚的进门,没有制造出太多的动静。

外面天色暗淡,黑夜渐渐侵袭, 是动物世界里有夜行狩猎习惯的毒蛇猛兽要出洞的时刻,客厅里的灯只开了一盏,有些黑暗。

抬手打开大灯, 没在客厅和卧室找到李东放。

她顿了一下,看向书房。

书房的门大敞, 慢慢走过去,见李东放侧对着她, 坐在皮椅上,身穿黑色居家服,腿搭桌角,手里拿着个东西把玩,表情专注。

她看清楚,是自己做的那个技艺拙劣丑陋不堪的手工杯。

脚不小心碰到门口的花瓶架子,传出动静。

他转过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她。

尧臻默了几秒,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点多。”

“怎么也没开客厅的大灯。”

“当时天还没黑。”

他拉开抽屉把杯子收进去,垂着头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去也没叫刘国宴开车跟着,我不是说了,你自己出门可能会很危险。”

尧臻走过去,主动抱住他的腰,“你姐约我喝咖啡,我想跟他搞好关系就去了,我们聊了很多。”

李东放有些惊讶,“聊什么了?”

“女人之间的秘密。”

他往椅子上坐了坐,收起腿,拉她坐大腿上。

“张明昆今天去了公司,”他看尧臻一眼,“模样有些憔悴,看样美国那边伙食不太好。”

尧臻心想,忽然从执行董事降下来,婚姻也岌岌可危,纵使张明昆肯定也一时接受不了大受打击,李东放这个时候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应该是打压他的最佳时机。

歪头枕他的肩膀,闭上眼心里安静了不少。

她淡淡的说:“我不想听这些事,我一开始无辜被卷入其中已经很委屈了,我只想等到事情平息,把阿善夫妻接回来安顿,我找个工作过平淡的日子。如果没有理想的工作就开个蛋糕店,做点小买卖。”

李东放问:“那我呢?”

“你做店长,我给你打工。”

他低笑,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下场景竟然有些憧憬,点头说:“还不错。”

“当然了,我还想开个鲜花店。”

“为什么?”

“我喜欢养花养草。”

她叹了口气,拨弄他胸前的扣子,“以前一直护着我妹妹,现在累了,想被人护着。”

“你妹现在嫁人了,自然有人为她操心。你能真么想最好。”

他用眼角余光睇她:“想被人护着这话说的别有深意,此情此景,我是不是应该自告奋勇?”

说起有人为她操心这个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住,“也不知道她所嫁是不是良人,那天见面统共没说两句话。”

“你看你,”他往她屁股上惩罚性的拍了一下,“感情这种事人家你情我愿,不要瞎担心。”

尧臻笑了笑:“也是。”

圈着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朵说:“今天心情好,请你出去吃饭?”

李东放漆黑的眼睛看着她:“饭我请就行了,你怕是早就捉襟见肘了吧?”

“吃顿饭的钱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既然你这么热情……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套了?”

他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拿上车钥匙,两人一同出门。

明峰路新开了一家小店,尧臻今天出门发现的,新饭店特惠,门口两道放着的全是亲朋好友送的鲜花。

尧臻引他进去,边带路边说:“我今天下午路过这边,饭店老板特别热情,还塞给我一张小传单,说一周内过来吃饭都打折。”

李东放环视一圈,看了看门头房大小的小餐馆,墙上挂着特色餐,嘴角几不可见的抿了抿:“搞半天是家专卖水饺的店?”

尧臻放下包,笑问:“你不爱吃水饺是不是?”

“……”

他沉默了几秒,“都行。”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她在上面勾选了几样,递给他。

李东放扫了一眼,没有兴趣接:“你点什么就什么,我都行。”

尧臻把菜单给服务员,托着脸看他,眼神一眨不眨。

他坐在对面,袖子卷到小臂,拿她出门备用的纸巾擦了擦筷子,递过去,给自己擦了一双。

“这都是消毒餐具。”尧臻垂眼看看。

李东放手上顿了顿又继续,“是嘛。”

她指过来,拿筷子压住他的筷子,“你是不是嫌弃老娘?”

“什么?”李东放眯了眯眼,沉着脸看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

尧臻缩了下脖子,“就是句幽默的自称。王思茹经常这么说。”

“王思茹这姑娘神神叨叨的,你跟她都学坏了。以后少在一起玩。”

她忍不住捂嘴笑,笑够了才说:“大家都觉得自家的孩子好。熊孩子是别人家的。”

服务员把水饺端上,她拿起筷子夹了用蔬菜面的饺子皮包的水饺放到他盘子里,“尝尝好不好吃。”

李东放低头吃了一口,比他预想的味道好一点,但是也的确称不上有多好,他晚餐很少这么对付,要么不吃,吃就要吃的很丰盛,对于晚餐的观念比较西方化,一日三餐,晚饭才可以称dinner。

吃了饭到附近公园散步,走到一处羊肠小道,两边尽是粗壮高大的梧桐树,要不是有路灯这边肯定是公园最黑暗的地方。

湖边散步的人比较多,这边就显得有些凄凉,尧臻踩着脚裹紧衣服,一阵风吹来,脚下的叶子飞舞起来,她的长发披散着,顿时变得凌乱,躲进李东放怀里。

说了一句:“风扫落叶。有些萧瑟的感觉。”

李东放笑了句:“扫落叶的是环卫工。”

“……”

这句话还真扫兴。

就像诗人在思考叶子的脱落是风的吹拂还是树的不挽留的时候,有人在耳边解释:脱落酸。

前方一男一女迎面走来,女人大着肚子,手里还牵着狗绳,狗子走近挣了挣绳子,跑到尧臻面前闻了闻她的脚,被狗主人拉走。

李东放看了一眼,“它是不是看你不顺眼想咬你。”

“肯定不是,金毛都很温顺。”她手伸进李东放臂弯,挽住他,“人家都说狗有灵性,一闻就知道是敌是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我能感觉到它在亲近我。”

“一闻就知道是敌是友这说法有点扯。”

尧臻说:“真的,边牧的智商相当于六到八岁的儿童。”

她边走边说:“我觉得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思考,说不准给狗一个机会也能统治地球。”

李东放回头看她,“狗统治地球的时候,被遛的就是你了。”

他说完笑出声,丢下她往前跑。

尧臻心里来了句操,抬脚追他。

两人到小桥停住脚,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冒了一层汗,手扶着膝盖躬下腰,摆手说:“不跑了。好累。”

李东放拉起来她,“你得提升一下体力才行,太菜了。”

她喘着粗气,没有功夫还嘴。

坐在路边带靠背的椅子上休息了几分钟,感觉自己跟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任何区别,这时候又看见在小道上遛狗的夫妻转了一圈跟他们碰上。

很晚回到家,他去浴室洗澡,出来看见尧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找出来最近一直看的剧,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连他从浴室出来都没意识到。

李东放走近,拿了本杂志坐下,“看什么呢?”

尧臻回过神,后知后觉说:“电视剧。”

“好看吗?”

“还行。”

她盘起腿坐下,看了李东放一眼,扭头继续盯着屏幕。

他大概看了半分钟,没什么兴趣,没话找话似的说:“讲了什么?”

“现在播放的是其中一个配角的故事,就是这个男人对女人一见面就产生了好感,女人也有意接近他,不久女人成了这个男人府上的小妾,男人对她百般宠爱,但女人身份是假的,是个卧底,她是坏人那边专门送过来迷惑男人害男人的,跟男人在一起的几年有意无意做了伤害他的事,男人很痴情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临死都护着她,最后女人见他死了,也跟着死了。”

李东放静静看了几秒电视屏幕:“她为什么跟着寻死?”

“大概是产生了感情吧,毕竟男人对她一直很好,她其实害男人的时候很纠结的……”

尧臻抿嘴不再说,忽然觉得电视里的这个场景开头跟她和李东放的相识有点像,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想多了。

收回眼,李东放正静静的看着她,她发觉这个男人今晚有些不对,心快速跳了跳。

李东放眨了眨眼,蹙眉问:“你说这个女人到底对这个男人有感情吗?”

她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干,好半天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说完这句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她爱不爱女人,但是我知道……”

她顿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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