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瑕也盯着自己手心的那个奇异眼珠子，然后淡淡地说道：“也不怕你们知道，我想要你的右眼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手中的这颗眼珠子，这是一颗左眼，经过我的探查，它和你的右眼正好是一对的，我此次前来就是因为这颗眼珠子产生了某种感应，所以才让我从大江里面出来，不然我也是断然不可能知道外面有你们几个人存在的。”润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洛老的直觉告诉它即使没有这颗眼珠子的感应，这个鲤鱼化身的润瑕肯定也会知道它们路过了这条大江上面，并且和恶魔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只是润瑕未必会知道乌夜啼的右眼和她手中的这颗左眼有某种渊源罢了。
黑气在看到那颗左眼的一刹那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它还是下意识地询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颗眼珠子的？”
润瑕捂嘴轻笑，然后回忆道：“说起来也是蛮好玩的，不久之前的一天我出来晒太阳，天边忽然有三道不同颜色的流光朝着我这大江飞过来，等到它们落地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三个小伙子，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伤势最重的应该是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吧，他的实力应该也是三人之中最为强大的，那时候的他已经是陷入昏迷了，与他同行的是一个绿头发的人和一个相貌颇为丑陋可怖的年轻人，绿头发和恐怖鬼还是清醒的，但也是伤势严重。我看到他们都受伤了，尽管我是想安静地晒太阳的，但我肯定不能错过这么一大笔买卖啊，”润瑕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情，“他们也知道我是妖族，但是我经过一番努力还是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而后向他们说明了我自身的情况，说要跟他们做一笔买卖，我治疗他们，他们给我报酬，绿头发和恐怖鬼应该是担心那个白头发的伤势，所以没有犹豫一会儿就答应了，而后我便开始查看他们的伤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给我吓一跳啊，”润瑕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脸上还有些吃惊，“他们的伤势可谓是我见过的伤者中最严重也是最古怪的了，白头发的那个明明气息还是平稳的，身上的经脉也很正常，但就是苏醒不过来，而绿头发的那个浑身都是伤口，但是他的气血充沛，流出来的鲜血几乎要将我这条大江全部染成红色，还是一脸镇静的样子，而那位生得恐怖的年轻人受的伤应该算是最轻的了，但也不容乐观。我在清楚地了解完他们三个的伤势之后直接了当地说明他们三个的伤势十分严重古怪，治疗起来难度极大，所以他们所要支付的报酬的价值也要更大，绿头发和恐怖鬼还是答应了，并且表示他们出的报酬一定会让我满意，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没有和他们先约定好报酬的内容，就先行开始治疗了，仿佛那个恐怖鬼的话语有一种蛊惑行似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也是赌对了。”说着润瑕又低头把玩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颗左眼。
“他们三个还说后面有人再追他们，若是被追上了则又是一场大战，也许就不能继续跟我做生意了，我当然明白不能再让我的伤者陷入危险了，居然也是很轻易地便相信了那个恐怖鬼年轻人的话，就把他们带到我的住处去了，我在我的住处治疗了他们三个一个月左右，才初步治好了他们的表面伤势，然后又是两个月过去，他们三人的状态才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最后又是三个月过去我才觉得他们三个人的实力应该是恢复到顶峰了，那时候我才完全发现，他们三个人的实力异常强大，可能是我见过的人族强者中最为强大的了，那时候我也在思考究竟是什么人能将这样三个人族强者伤害成这样，那时候我还偷摸着想若是那个打伤这三个人的强者是我们妖族的就好了……”润瑕摆摆手微笑道：“说回来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三个人恢复了实力之后会不会赖账啊，因为我觉得他们三个人如果一起上的话我肯定是打不过的，而且就算他们想跑走我也是绝对拦不住的。”
“但是好在他们三个人还算是好人，居然是对我行礼感谢，我当然是堂而皇之地接受，然后表示别整这些虚的了，赶紧支付我报酬然后离开我的住处吧，毕竟万一他们的仇家追杀过来了，我肯定很难过啊。在这六个月的治疗当中我耗费了大量的奇珍异宝，若是他们给不出让我满意的价格，那我真的是要和他们拼命了。后来他们三个决定分别给我一件报酬，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但是那个恐怖鬼和绿头发小子给了我好几样我都不是特别满意，就在他们都有些尴尬的时候，那个应该是他们老大或者是能说得上话的白头发站出来了，他在犹豫了一番之后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我们师兄弟三人十分感谢神医的救命和庇护之恩，但是想来神医这样的实力一定是在妖族之中享有极高的地位的，见过的奇珍异宝也是不计其数，我们若是拿出寻常的宝物还真的不能打动您，所以我决定将我的这个宝物给您，相信我的这件宝物可以相当于我们三人的治疗报酬。”
“他说着说着就伸出手将自己的左眼柱珠子直接挖了出来，当时的我虽然也是见过一些大世面的，但我还是被这阵仗吓到了，我连忙摆手说道，给报酬就给报酬，倒也不用自残的，你们若是真的给不出来也可以在我这里为奴三百年，我也就放过你们了，”说到这里的润瑕忽然大笑起来，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看到这个正在狂笑的女妖精，黑气和洛老心中都在腹诽，这到底是什么疯子啊？
笑完之后的润瑕继续说道：“他们三个人自然是没有理会我的话语的，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已经是将自己的左眼取了下来，然后展示在我面前，我当时虽然心里已经是觉得他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正想要嘲笑他们的时候，但是当我看到那颗没有丝毫血迹而是散发着淡淡的流光的眼珠的时候，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的心中也突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似乎是疑惑又好像是心生欢喜，好像立刻就想得到这颗眼珠子，知道这已经是报酬的我立即就伸手从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手中接过了这棵眼珠子。而后他继续说道，”
“这是当年家师传承与我的一件神奇宝贝，是他老人家自己的左眼。家师修炼了上千载，修为已经是通天彻地，他自身也随着他修为的长进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其中的道理我现在仍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他老人家的这颗眼珠子绝对是珍宝中的珍宝。当年我年少无知，与人争斗的时候不小心失去了我的左眼，家师看便将他的左眼随意嫁接给我，说是送我一番大造化，初期我没有感觉到这颗眼珠子的神奇之处，但是随着修为的愈发精进，我便是越来越感觉到这颗眼珠子的神异，也愈发感叹家师的修为实在是让我难以望其项背，于是在这样的激励之下我的修为也是稳步精进着……”
“那个白头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我也就听了这么多吗，”润瑕结束了模仿那个白头发人说话，“后来的话我都没这么听得进去，我都在看那颗神奇的眼珠子了，直觉告诉我它的价值比那个白头发说得还要巨大，已经是比得上我的那些用来救助他们三人而损失掉的珍宝了，我心底里也是十分喜悦，我觉得我这次交易做得是真的值了。但是我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显露啊，”润瑕得意地笑道，“于是我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然后对着那三个人说道，其实我救助你们三人的时候是耗费了大量心力和财力的，本来你们应该给予我更多，但是我现在也看出来你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正好这颗眼珠子我也是很满意，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吧，就当是做善事了吧。”
“白头发的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看了那颗眼珠子最后一眼，我没有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任何情感，没有什么舍不得或者计谋得逞之后的得意，他真的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颗好像被他说得很重要很宝贵的眼珠子，而后他们又感谢了我一遍就一起飞走了。”润瑕将手中的眼珠子细细抚摸了一下，“我便是这样得到这颗眼珠子的，所以啊，我在大江底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颗眼珠子的震动，我意识到可能是跟这颗眼珠子有关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我肯定得上来看看啊，没想到这一看还真被我发现了大事件，跟这颗眼珠子是天生一对的右眼居然出现了，你们说我这是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润瑕再次狂妄地大笑。
听完了润瑕的讲述，黑气的心神发生了好几次剧烈的颤动，它已经完全听出来了，也完全明白了，白头发的人，绿头发的人，长相恐怖的人，乌夜啼的右眼，那个白头发人拥有左眼，这些信息联合起来只有一个结果，那天来接受润瑕救治的正是乌夜啼的师兄弟。在润瑕刚刚拿出那颗左眼的时候黑气其实就想到了，乌夜啼那天在记忆之中跟它说的另外一件事情，他拥有他师父的右眼，而他的师兄曹无伤则是继承了他师父的另外一颗眼睛，所以那个白头发的人正是曹无伤，绿头发的人也是乌夜啼的师兄秦武阳，长相恐怖的年轻人黑气则是不太熟悉，但现在看来也是和他们戏职仙一脉很亲近的人。黑气的思绪有些凌乱，他们三个几乎是和乌夜啼差不多的实力，即使乌夜啼是当年公认的元灭最强者，但是既然是他的师兄，那绝对也不是等闲之辈，曹无伤和秦武阳的实力黑气都是略有耳闻，而且就连润瑕也是承认她应该是打不过乌夜啼的那几个师兄弟，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们重伤成那样呢？其实黑气的心底里已经是猜到七八分了，论实力论动机，只有那个男人能去和戏职仙一脉动手，也只有他可以轻而易举将曹无伤他们打成重伤。黑气猜测曹无伤他们肯定是得知了乌夜啼的死讯并且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那个男人的所在位置，于是去找他动手，结果却落败了，还落了个重伤的下场，所以才会逃到这个地方，正好和润瑕偶遇。这下子一切都清楚了，黑气的思绪虽然还在整理，但是已经是清楚了大半。
润瑕看着有些发愣的黑气，问道：“所以你们说巧不巧，居然就这样被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到了这颗眼珠子的兄弟，我本来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凑齐这一对眼珠子了呢，哈哈哈哈，真的是太巧了，”黑气心中也是在微微感叹，事情的走向实在是太奇妙了，居然一切就是这么刚刚好，它们正好被桂魄传送来到这个地方，不久之前曹无伤他们正好也是逃到了这个地方，正好他们两拨人都是需要润瑕的治疗，一切都太巧合了，就像是既定的命运一般，就像是背后有个人在操控着这一切一般，让人感觉到一丝惊骇。
黑气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之中的黄佳佳，然后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坚定，似乎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注意到“乌夜啼”的表情细微变化的洛老来到了黑气身边，轻声提醒说道：“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这是乌夜啼的东西，我们其实都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但是……”
“但是现在想要救黄佳佳就只有这个方法了，不是吗？”黑气抬起头来看着洛老，顺着它的话茬说下去。
洛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目前看来也确实只有这个方法了，丫头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活，除非我们能在这时间内找到有足够实力治疗黄丫头的医生，否则我们就只能和这个女人做交易，”洛老重重叹息了一声，“可惜我们对于救治伤者一窍不通，不靠别人还能靠谁？找不找得到医生另说，就算找到了，他能有这个实力吗？他也会收取报酬，只是有可能报酬不是乌夜啼的左眼罢了。”
黑气摇了摇头之后说道：“无需再说了，乌夜啼现在不在，他的身体便是我的身体了，我现在只能替他做决定，不过是一颗眼珠子罢了，独眼人又不是不能活，继续犹豫下去，风险只会越来越大。”黑气没有再让洛老有说话的机会，洛老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叹气。而后黑气来到了润瑕面前说道：“我们已经做好决定了，就按照你说的来，我将我的右眼交给你，你帮我救那个小丫头的性命。”
润瑕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手上的光芒一闪，她用黑气和洛老都无法看清楚的速度便将那颗本来是属于曹无伤的左眼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然后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黑气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照约定的那样先治疗，待到那女孩的伤势已经全部康复，我再将我的右眼交给你。”黑气的眼神忽然一冷，它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郁的气息：“既然是交易你就要全力以赴，一定要将这个女孩救回来，要让她与原来健康的模样无异，否则我是不会支付报酬的。”黑气这样说的目的也是为了警告一下润瑕，让她在治疗的过程中不要耍任何的花招，而且还要全力以赴，不然就算她有自信可以一打二打败洛老和黑气，那黑气它们也是要让这个润瑕付出代价。听到黑气话语的洛老也是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润瑕，似乎也在透露自己的警告和威胁。
润瑕看到忽然认真起来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一副心中了然的微笑，然后说道：“这你们大可以放心，既然是我说到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既然是我答应的交易我就一定会完成，我的实力你刚才也是看到了，而且有口皆碑，你们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黑气和洛老终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润瑕看到交易已经是在一番磕磕绊绊下约定完成了，立即转身过去来到了黄佳佳的身边，而后伸出了左掌，掌心位置有着一道旋涡形成，但是跟刚才治疗黑气的时候不同，旋涡中出现了一些与能量和气息都十分精纯的水波，而后轻轻地流转到黄佳佳身上，将她的身体尽数包裹起来，而后润瑕微微抬起自己的手掌，这道水波光团便是将黄佳佳托扶起来，然后悬浮在了半空中。
看到这一幕的黑气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干嘛？要带她去哪里吗？不能在这里治疗吗？”
润瑕点头说道：“自然是不能在这里治疗的，她是几乎没有经过任何修行的人类，治疗你的方法不能使用在她身上，她的肉身很容易因为承受不住我的妖力而损坏的，所以我要将她带到我的住处去，这样严重且富有技巧的救治当然是不能在此处草率地进行的，当初那白头发三个人也是被我带到了我的住处，还在我家里躺了六个月呢？你们也不用担心，大可以跟着我一起来。”说着润瑕便朝着桥梁的方向，准确说是下面的大江轻轻招了一下手，一阵波浪的声音传来，而后一道水波旋涡从江面急速形成然后扶摇直上来到了桥桩旁边，润瑕左手托着包裹着黄佳佳的水波团，一下子跃到了水波旋涡上面。站在上面的润瑕看着下面的黑气和洛老，说道：“我就先下去了，你们都是修士，不需要我带着你们下去吧？”
洛老也是忍不住问道：“你的住处……是在这大江之中吗？”
润瑕掩嘴轻笑：“我是鲤鱼化人的妖怪，住处自然是在这生我养我的大江之中啊？我先下去了，我会在江面开辟一个入口，你们大可以跟着进来便是。”说着那道水波旋涡便托扶着润瑕急转直下，在润瑕靠近江面的时候一道黑峻峻的入口忽然出现，润瑕便顺着旋涡的带领直接钻了进去。
还站在上面的山崖的洛老和黑气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也没有说什么，黑气从山崖上面一跃而下，洛老跟在它后面，二人也是一下子便跳进了那个入口之中，待到几人全部进入洞口之后，那道黑色的入口便是化为了流动的江水缓缓关闭，江面也是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