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看书阁 > 修真小说 > 万道小得意 > 第四十六章 统筹(改)
黑气瞬间距离鲍筵舞十米远。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黑气对着鲍筵舞喊道,那可是山神啊,你一个凡人,都需要我来救你,你这实力还上山杀什么山神?

  云罗生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石头怪听着鲍筵舞的话语,竟然有一丝兴奋,它正好和山神有恩怨,如果这个人类想要上山的话,它或许能帮他一把,石头怪身上的眼睛缓缓移动,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旁边的云罗生。

  “你知道山神对这座山意味着什么吗?”云罗生冷冷说道。

  “对啊,你知道山神意味着什么吗?”黑气也在旁边帮腔,但是又很快反应过来,“哎,不对啊,这老和尚要杀山神关我什么事情,我又不认识山神。”

  鲍筵舞没有理会又回到自己身边的乌夜啼,他看着远处的云罗生,淡淡地说道:“山神山神,你怎么知道它就是竹坞山原来那个山神呢?”

  云罗生一愣,随即坚定地说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竹坞山的山神从前到现在,只有这一个。”

  鲍筵舞摇摇头:“你被蛊惑了,竹坞山的山神早就不是岩罗了。”说完这句话,鲍筵舞手中的利剑微微颤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岩罗是谁,竹坞山的山神是松泉。”云罗生摇摇头,再次笃定地说道。

  旁边的石头怪看着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的两个人,恶狠狠地说道:“不管山神是谁,那个和尚,你是不是要去杀山神?”

  鲍筵舞甚至没有正眼看石头怪。

  石头怪也毫不在意这些,“如果你是要去杀山神的话,我可以帮你,咱们一起杀。”

  云罗生瞟了石头怪一眼,在之前与它暂时结盟时他就知道这石头不可信,只是迫于自己的力量不够,只好与这天生的精怪合作,现在既然它也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就怪不得谁了。

  鲍筵舞终于正眼看着希望和自己合作的石头怪,轻蔑地笑道:“不是很需要您的帮助,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石头怪勃然大怒,这是完全不将它放在眼里,它身上的所有眼睛都聚集在一起看着鲍筵舞,绿色的荧光越来越明显,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黑气看着变幻莫测的局势和正在对峙的三人,笑道:“和尚,我就不出手了,你要要干嘛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就坐在旁边看热闹。”

  鲍筵舞低头对他行礼:“不敢再劳烦戏职仙,小僧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黑气满意地点点头,走到了茅草屋前,大大咧咧敲门喊道:“喂喂喂,有没有人啊。”其实黑气知道里面有四个人,但是出于“礼貌”,它还是决定敲门问一下。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高老汉和女婿紧紧地捂住孩子们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黑气继续敲门说道:“你们别不开门啊,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们啊。”

  又沉默了一会儿,屋内传来门栓被拉动的声音,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打量着屋外的乌夜啼,黑气笑得非常的亲民,他很和气地说道:“外面的战斗等会会很激烈,你让我进来躲躲,等会要是出什么事情我也可以保护你们。”

  王大看着眼前笑着很灿烂的年轻人,听着他话语中的“躲躲”和“保护你们”,实在不相信这个人刚才救了他们,但是没发现这个人有什么恶意,王大也就看了一会儿就放他进来了。

  黑气进去随意地坐在床上,看着两个好奇的小孩子,笑着问道:“都几岁了啊?”他记得乌夜啼以前和小孩说话总是以这句开头,神奇的是,小孩每次都会回答他,百试百灵。

  男孩小叶子回答道:“我今年七岁了,”然后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女孩:“这是我妹妹小云,今年六岁了。”

  黑气点点头,对于小孩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表示很满意,不然他等会也是要问的。

  ……

  石头怪也学着刚才的鲍筵舞,根本不给鲍筵舞先出手的机会,它驱动身上的三只眼睛,瞳孔中发射出绿色的光线,周围的草木震动,鲍筵舞举起利剑将其挑至空中,绿色的光线在空中爆炸。

  鲍筵舞化解绿色光线之后,单脚蹬地,由利剑带着自己的身体旋转出去,石头怪见他又使出这一招,发出轻蔑的笑声,但是鲍筵舞却在靠近石头的那一刻再次一跃,跳到了石头的上面,然后旋转利剑,利剑表面覆盖了一层金色的光,用力地插入石头体内。

  石头没有像刚才那样只是掉了些碎末,而是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云罗生!快来帮我!”它原地翻滚起来,鲍筵舞见势拔出利剑,翻转身体落到地上。

  “帮我!我帮你阻止他上山,我们一起把他斩杀在这里。”石头还在哀嚎。

  云罗生淡定地看着翻滚的石头,把手伸到背后,从后背的衣袖中拔出一根黑色的荆棘,抽向旁边的鲍筵舞,荆棘的空中不断延长,带着丝丝的破风声。

  鲍筵舞想用利剑去斩断荆棘,但是在他的剑和荆棘发出一声闷响之后,他便快速和荆棘拉开了距离。

  “我这荆棘是在深山之中经历重压高温锻造而成,更是加入了我自己的精华,它跟我融为一体又坚不可摧。”云罗生挥舞荆棘,荆棘的一端分裂成无数条细丝,试图缠绕鲍筵舞。

  石头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鲍筵舞的后面,鲍筵舞侧身站着,这样他可以同时兼顾到两个对手,但是此时他握着手的剑已经微微颤抖,他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云罗生将手中的荆棘一分为二,不断抽打鲍筵舞,鲍筵舞则是用手中的剑不断抵挡,始终斩不断这看似孱弱的荆棘。

  二人酣战之际,石头怪身上的三个眼睛逐渐变大,扩散至身上的三个方位,而后一声轻微的爆裂声,石头怪一分为三,由三个方位向着鲍筵舞砸去。

  鲍筵舞一瞥石头怪的眼睛,身体慢了一瞬间,石头怪的一部分身体也停滞了一下,云罗生抓住这个细小的机会,用荆棘丝紧紧地包裹住鲍筵舞,鲍筵舞身上被荆棘的尖刺戳伤,渗出鲜血。

  石头怪的两部分身体飞速砸向鲍筵舞,鲍筵舞手中的剑自动脱手,去抵挡鲍筵舞面前的一块巨石,巨石身上的眼睛陡然变亮,黑色的细纹布满石头的表面,鲍筵舞的剑在与黑纹巨石碰撞的一瞬间,剑身炸裂,无数碎片四散开来。

  鲍筵舞无心看着朝他面门袭来的黑纹巨石,只是呆呆地看着无数碎片在他面前飞舞,嘴里喃喃道:“霜野……”他低下头去。

  剑毁,

  战意消融。

  两块巨石一前一后朝着鲍筵舞碾压,霜野剑的碎片忽然像是护主一般,聚集到鲍筵舞的身边,在他身体周围构筑一面剑盾。

  两块巨石碰撞,剑盾分毫未损。

  剑盾里面的鲍筵舞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逐渐被金光笼罩,他慢慢抬起流血的右手,用自己的掌心对着天空喝道:

  “韬莲!”

  剑盾分解开来,在鲍筵舞的手中凝聚成一柄黑色的三尺长剑,在夜空下泛着淡淡的光纹。

  他手持韬莲剑在自己的周围随意挥舞,荆棘在剑光所到之处崩断拆解,巨石也像泥土一样碎裂开来。

  鲍筵舞稳稳地站着,身上的血缓缓滴落,像一位剑神一样审视着周围。

    山间的晚上来得很早,天上的星星也格外明亮,在鲍筵舞的头上盘旋着,看起来就像是为他而旋转一样,两个小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几只萤火虫在门前的桃树干上趴着,小男孩过去一把抓住,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一股风从山上的树林中吹来,鲍筵舞的衣袍轻轻地拂动,他嘴角轻轻地微笑,口中快速吟诵着晦涩的文字。

  破风声击碎田间的寂静,一颗异物飞速袭来,直射鲍筵舞的脑门,鲍筵舞伸出手指,在额头前夹住了那颗石子,瞬间捏成了细粉。

  狂风吹来,玩耍的小孩子被吹得有些站不稳,一道绿色烟气裹挟着山间的晚风在空中化为巨大的手掌抓向小孩。

  鲍筵舞腾地而起,身后的布包金光大盛,一把利剑从中飞出,瞬间斩断了绿色的烟气,鲍筵舞跃至空中,一把抓住飞舞的利剑,稳稳地落在地上。

  两个小孩被吓傻了,颤颤巍巍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屋子里面的高老汉和他女婿听见动静都跑出屋子来,看见了被吓傻的孙子孙女和手持利剑背对着他们的鲍筵舞。

  鲍筵舞头也不回地说道:“老人家,先带着孩子进去躲躲,可以的话,睡一觉也好。”

  高老汉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看着远处渐渐凝聚的绿色烟气和眼前的利剑也能猜到七八分了,他和女婿一人抱起一个孩子,高呼一声“师父小心。”然后就回到了屋子里面。

  眼前的绿色烟气逐渐凝结,鲍筵舞却是不给这东西机会,旋身飞出去,白色的剑光闪耀,绿色烟气消散着被吸入山间的树林中。

  鲍筵舞盯着黑黝黝的深林,依旧笑容不减:“我就不进去了,自己给我滚出来。”

  山林中响起尖利的笑声,几群飞鸟从山林飞出,高老汉在房子里面捂住了孩子们的耳朵。

  笑声持续了一会儿,传出树木断裂的声音,鲍筵舞眼睛微眯,一颗一人高的圆滚滚的巨石翻滚着出现在他面前,它停在距离鲍筵舞大概十五米的地方,再次发出古怪的笑声,而后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

  鲍筵舞没有打算听这石头说话,腾空而起,举起利剑,像是用刀一样劈砍,狭长的剑气劈向巨石,巨石头巍然不懂,也不闪避,剑气落在它表面,些许粉末洒落。

  巨石见眼前的和尚看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放招,实在生气:“你这秃驴,无耻的光滑石头脑袋,我都还没说完,你砍我干嘛?”

  “人和石头有什么好说的呢?”鲍筵舞淡淡地说道,“况且你袭击我在先,想不到你还挺硬气。”

  巨石怪笑道:“你以为我是这山间随便什么石头,我是仙者炼器之后遗留下来的材料,跟你们这些凡物不一样,你用那把破剑砍我,还是算了吧。”

  “仙?这世界上哪里有仙人?”鲍筵舞不屑道。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凡夫俗子呢?”巨石翻滚过来,细细的纹路显现,两只眼睛打开,看着鲍筵舞,“我看你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是不是想上山吗?把后面那些人交给我,我保你上山。”

  鲍筵舞没有回答它的条件,只是问道:“你若是想杀他们,早就杀了,为什么等我到了你才出手?”

  巨石突然愤怒起来,吼道:“还不是这该死的山神,给我下了禁制,不然我早就得手了!该死啊!”

  “这么说你没像他们说的那样把山神杀了啊?”鲍筵舞饶有兴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干掉它,成为新的山神!”

  觉得逗它很有意思,鲍筵舞继续说道:“你听说过石头做山神的吗?”

  “嘿嘿嘿,你以为他这山神是怎么来的?”

  鲍筵舞愣了一下,石头抓准这个时机,腾空之后飞速袭来,鲍筵舞只一瞬的时间就举起利剑,剑光破空而出,直指石头的中心。

  这道金色的剑气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在它快和石头相碰时,鲍筵舞看着石头消失,一个黑袍男人出现在石头的位置,用一只手接住了金色的剑气,手指快速颤动,剑气被他四下弹开,将后面的树木震成碎末。

  鲍筵舞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从巨石出现开始他就被带入老汉说的传说里面,可是谁说这石头只有一个人?

  黑袍男子朝着鲍筵舞微微一笑,茅草屋的上方,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向着屋顶砸去。

  鲍筵舞目眦欲裂,他飞速闪动身体,想要拦住巨石,但是黑袍男子竟然瞬间出现在他身旁,单手劈砍鲍筵舞的腹部,鲍筵舞出于本能下意识用利剑阻挡,但是这样一来,巨石就……

  利剑和男子的手发出“叮”的碰撞声,天地间响起一声巨大的碎裂声。

  “嘭——”

  “乌夜啼”从远处轰出一道黑色的拳气,将下落的巨石轰成了碎渣,碎石块砸在黑袍男子和鲍筵舞的身上,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黑气操纵着的乌夜啼大笑着落到茅草屋前的空地上,指着鲍筵舞大笑道:“想不到和尚你还是学剑的啊,这么没用的东西你都学,还真是烂啊。”

  黑气捧着乌夜啼的腹大笑,鲍筵舞落在黑气身边,没有生气,反而行礼道:“感谢出手相助!”

  黑气拍着鲍筵舞的肩膀,大义凛然道:“不用客气,毕竟我是乌夜啼嘛,出手拯救一些凡人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里面有人?”鲍筵舞疑惑道?

  “两个大的,两个小的,”黑气看着碎石块泛起亮光,沿着纹路重组成巨石,收起了笑容说道:“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点东西都感觉不到吧?”

  “晚辈不敢,今日能看到戏职仙出手,三生有幸。”鲍筵舞也看着面带微笑的黑袍男子和恢复如初的石头精,严肃道。

  “你就是乌夜啼吗?”黑袍男子身上衣袍形式变换为古朴的制式,问道。

  “我名气这么大的啊?”黑气笑道。

  “大名鼎鼎!”黑袍男子行礼,“在下云罗生,是这竹坞山一个无名小卒。”

  “呦呵,你是无名小卒啊?那请问你今天和这石头是要干嘛啊?跟我们讨教讨教?”黑气说道。

  “我们还没有狂妄到和戏职仙讨教,今天只是为了阻止这和尚上山而已。”云罗生淡淡道。

  “为什么啊?这山你们家的啊?还不让别人上去啊?有种把山搬走啊?搬山之术会吗?”黑气“客气”地说道。

  石头怪和云罗生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鲍筵舞看。

  黑气看着沉默的三个,只好小声问道:“哎,和尚,你上山是要干嘛啊?”

  鲍筵舞平静地回答道:“杀山神。”

    如果你到城里去问一个小男孩,你长大以后最想做什么啊?

  他应该会回答你:“长大之后最想要赚钱然后享受。”

  或者是回答你:“以后最想要继承祖辈的事业,照顾家里的老人。”

  但是如果你去乡下农村里去问少年,你长大后最想要做什么啊?

  天真烂漫的孩子多半会回答你:“我以后想做一个游侠,跟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前辈学剑术,然后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在不太和平的年代,男孩们心思不太安定,往往志在四方或者报效祖国。在和平的年代,男孩们嫌生活无趣,也不太喜欢安居一隅。大家这个时候可能就会说了,怎么这些少年就不能安分一点呢。

  嘿嘿嘿,我还真就要告诉各位,时代之所以会进步,会更迭,就是因为下一代不太听上一代的话。

  ……

  年迈的老人在田间辛勤地劳作,旁边有几个小孩正在玩耍,大概是田间老人的孙子孙女辈,光着脚拿着棕色的小桶在田里抓蝌蚪、泥鳅和小鲶鱼,高老汉看着嬉闹的的孩子们,也不顾额头上的汗流进嘴巴里,咧开嘴笑了,几颗牙齿尤其显眼。

  “爷爷,你看这小鱼,是什么鱼啊?”扎着小辫子的男孩手里捏着一条挣扎的小鱼跑到高老汉身边,问道。

  高老汉蹲下来用手舀点清水浇在小鱼身上,看着眼睛中间有一点红点的小鱼,摸着小孙儿的头笑道:“这是小草鱼,还有更大的,你们去找找看有没有,这小鱼就给放了吧。”

  小男孩恍然大悟,用力点了点头,跑到刚才抓到小鱼的地方,把它放生了。

  鲍筵舞从树林中走出来,路过田埂的时候看到劳作的老汉,笑着问道:“老人家,这是哪里啊?”

  高老汉抬起头看着眼前行脚僧模样的鲍筵舞,双手合十笑道:“师父,这里是竹坞山,你要去往哪里啊?”

  鲍筵舞见老人行礼,也双手合十回礼:“在下四处云游,并无特定的去处”,低头看了看老汉正在拔除稻谷间的杂草,笑道:“请问老人家为什么你要拔掉这些草呢?放着它们生长不好吗?”

  高老汉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师父应该是从来没有在田间劳作过吧?这些是杂草,会影响稻谷的生长的,老汉我把它们拔起来,等会一起扔到那边的泥地去,它们还会长出来的,可别小看它们喽。”高老汉说着拔起一株杂草,扔到了远处的泥土地里面,“你看”老汉指着那边,“那边已经活下来好多了。”

  鲍筵舞微微讶异,鞠躬行礼道:“想不到老人家你还会给这小草一条生路,举手投足间皆是禅理,在下惭愧,误会老人家了。”

  “害,”高老汉赶紧过去扶起鲍筵舞,“我老汉只懂种田,哪里知道什么大道理啊。”

  鲍筵舞虽然不行礼了,但还是保持着谦卑的姿态,旁边老汉的孙子孙女看到鲍筵舞,都很好奇地凑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位僧侣,小女孩走来走去看了鲍筵舞一圈,小男孩则是跑到背后摸了摸鲍筵舞的布包。

  抓鱼的小男孩胆子大,他大声问道:“你是和尚吗?”高老汉摸了一下孩子的头,笑骂道:“你这小滑头,没礼貌!叫师父。”

  鲍筵舞笑道:“无妨无妨,小施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是和尚。”

  小男孩又问道:“那你会念经吗?”

  “虽然不是师兄弟里佛法最高深的,但是也会一点。”

  “那你会打架吗,就是说书讲的什么武功。”小男孩比划着,“哼哼哈嘿的那种,一拳一剑就可以把人打飞好远!”

  “在下只会念经诵佛,不会打架。”鲍筵舞低头道。

  旁边的小女孩听了很久,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师父,真的有佛吗?”

  鲍筵舞一愣,随即温和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有的,而且不止一个,世界上有很多佛。”

  “那他们在哪里啊?我怎么都没见过他们?”

  “就在我们身边。”鲍筵舞笑道。

  “那为什么我娘之前生病的时候他不来救我娘呢?”

  鲍筵舞一愣,高老汉看了看小女孩,说道:“不瞒师父,老汉的女儿,也就是他们两个的娘,去年生病走了,他俩的爹一直去找医生,没找到,也去山下的庙里求佛,但是她还是离开了。”高老汉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这两个小家伙也懂事了,一直问母亲为什么不在了。”

  鲍筵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只好沉默着,高老汉看气氛有些尴尬,就邀请道:“师父如果不嫌弃乡下饭菜简陋,就在我们家吃一顿斋饭吧,算算时间,我那女婿也快回来了。”

  鲍筵舞低着头摇了摇,说道:“谢谢老人家的好意,就不麻烦您了,我还要继续赶路。”鲍筵舞双手合十,行礼正欲离开。

  高老汉拦住师父,说道:“师父,天色晚了,你现在要下山吗?”

  “听闻山上有一座寺庙,我想上去看看。”

  高老汉一愣,说道:“师父莫要开玩笑,我老汉在这里住了快五十年了,从未听说过这山上有什么庙,您怕是听谁说错了话吧?”

  鲍筵舞也一愣,鬼使神差地问道:“那这山上有什么?”

  高老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劝师父别上山了,老汉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上山的,但是没见过下来的,山脚下的人都传,这山上有一只精怪,在山顶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从而变得十分强大,开始觊觎竹坞山的山神之位,于是便杀死了原来的山神,然后霸占了此山,杀了好多想上山的人呢。”

  鲍筵舞轻轻笑道:“还有这么神奇的精怪吗,那小僧我可真要好好去见识了一下。”

  “师父您别怀疑我说得对不对,我老太婆生前也是信佛的,我只求您别再往山上去了,至少别这么晚去了,就留在我家住一个晚上吧。”

  鲍筵舞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又看到了老汉严肃的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小僧就打扰了。”

  高老汉露出微笑:“我这可是救你的命啊,师父,”他转头对孙儿说道:“小叶子,小云,你们带这位师父去家里吧,我马上过去。”

  两个小孩点点头,带着鲍筵舞去了远处的茅草屋,老汉的女婿很快也回来了,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的年轻人,黝黑的皮肤表示他经常在日头下劳作,还有他粗糙的大手,这是个很勤劳的汉子。

  鲍筵舞在高老汉家吃过晚饭,走到茅草屋前静静地打坐,高老汉知道这是僧侣的习惯,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明合上文件夹,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张野,和王游磊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两人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审讯室里面低着头的张野,周明开口说道:“这家伙我看着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我看这种酒后驾驶的人都该判个二十年三十年的,这一杯酒甚至就毁了一个孩子一生啊,你当时是没去现场,地上多大一滩血你是没看到,七八米,我看着都心悸啊,”王游磊摇摇头,“高三孩子,正是大好年华,而且还都快高考了,他这一撞就是一个孩子的一辈子。”

  周明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别瞎说,那些没学过法的人可以这么说,咱们这些懂法的人还能这么说?什么二十年三十年的。”

  “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件事。”

  “再愤怒都别这么说,法律自然会惩罚犯罪的人,这次的酒后驾驶后果这么严重,怎么判还真不好说。”

  王游磊点点头,他作为警察已经不能管这么多了,只是他真的很难受:“那孩子,也就和你的孩子差不多大吧,我记得你的孩子明年也要高考了。”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两人对视摇了摇头,离开了监控室。

  ……

  深夜。

  县医院的天空之上,一只黑色的乌鸦盘旋着落在天台之上,化为人形。

  乌夜啼走到手术室的楼层,远远地看着还在等待结果的杨子月的父母,一道莹白色的光团出现在乌夜啼身边,逐渐延展,化为一个人形。

  杨子月看着自己的父母,仿佛憔悴了好几岁,他漂浮在那里,没有说话,乌夜啼看了很久,终于开口道:“还有什么心愿吗?”

  杨子月转过头去看着一身黑色的乌夜啼,笑了笑:“您果然不是普通人啊,当初我就该想到的。”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虚无缥缈的身体,说道:“我应该是已经死了吧?”

  乌夜啼点点头:“虽然你还有生命体征,那些医生也还没有放弃你,但是严格来说你的三魂七魄已经离去三魂六魄,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乌夜啼转头看着杨子月,问道:“所以,还有什么心愿吗?我可以帮你完成。”

  杨子月愣住了,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忍不住蹲下哭出来:“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也还没有高考,我很喜欢云歌大学,我很想去看看大学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有一个喜欢的女生没有表白,”他双手抱头,哭道:“我真的,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了,”

  “我,”

  “不想离开。”

  乌夜啼看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孩,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的灵魂越来越微弱,终于归成虚无。

  乌夜啼来的时候想了很多话,但是刚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很讨厌看着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他体会到刚才杨子月的绝望,但是他却无法干预,这种无力感,似乎很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他也体会过。

  走廊里响起一声悠长的“嘀——”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三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王芳和杨天立马站起身来,两个人的眼角都是红色的,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家属,他说出了那句他说过无数遍的话语: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伤者在送来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身体机能衰退厉害,如果能早一点送过来,或许……”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

  王芳瘫软在地,晕厥过去,杨天扶住自己的妻子,无法相信这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就在自己的眼前,离开了。他抱住妻子,低低地哭了出来。

  乌夜啼看着眼前这一幕,很平静,甚至过于平静了,红色小兽从他的身体中跳出来,看着悲痛的两人,摇头道:“唉,可惜了这小孩,原本他是有机会的。”

  “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小兽再次说出这句被它说过很多遍的话。

  乌夜啼转身离开,经过楼梯角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

  回到自己的住处,乌夜啼躺在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一言不发。红色小兽知道这小子不对劲,想了一会儿说道:“刚才你可以救那个男孩的,为什么不救?”

  乌夜啼看着飘落的树叶,没有回答。

  红色小兽继续追问:“如果你做了一点点努力,也许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继续沉默了一会儿,乌夜啼突然伸手抓住一片飘落的树叶:“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有它的定数,三百年前我反抗过,结果你不是不知道,挑战法则的人没有好下场的。”

  “这可不像你啊,”小兽打趣道,“难道你还在为育植的事情自责吗?”

  乌夜啼捻了捻树叶,没有回答了,摇椅一摇一摇,乌夜啼闭上眼睛,小兽也回到乌夜啼的身体,微风拂过老槐树,吹落了更多枯黄的树叶。

  ……

  李铁梅快步走进工厂,兴奋地喊道:“哥,你在吗?哥?”

  “瞎嚎什么呢?我又不是聋了。”李金林从房间里走出来,骂道。

  “嘿嘿嘿,我这不是激动吗,”李铁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刚才看到新闻报道,那小子进医院抢救了七个小时,还是死了。哈哈哈哈,我还担心他死不掉呢。”

  李金林看着眼前愚蠢的弟弟,没有笑出来,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这种事情,我们现在要专心对付的是那个清洁工,我已经安排人打听到他的住处了,晚上你带几个人过去把那小子收拾了,做得干净点。”

  “那你不去了吗?哥”

  李金林踹了自己弟弟一脚,骂道:“你个蠢猪,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忙,做个人我去干嘛?”

  李铁梅很委屈,每次自己说什么都要被哥哥打,真是冤啊,不过他也不敢骂回去,自己哥的狠劲,他非常清楚。

  李金林看着自己弟弟离开的身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神龛放在一面墙的正中间,里面供奉着一个绿色的石头。

  李金林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对着神龛拜了下去,里面的石头逐渐发亮,直至绿色的光笼罩了李金林。

    杨子月的母亲王芳在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可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儿子那一声“我回来了。”所以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老师,可是老师说了学校早就放学了,王芳知道自己儿子不是那种会在路边玩耍耽误回家的人,她决定骑车去学校看看。

  在东大门路口停下来,走进学校里面,去了教室或者宿舍都没有找到杨子月,王芳渐渐有些着急

  了。她走遍整个学校却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儿子,从南大门出去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见学校旁边小卖部里面的人的议论。

  “刚才那个孩子真惨啊!被撞成那样!”

  “对啊,我当时就看着那白车撞过去,喊都来不及啊,更别提躲开了。”一个大妈心有余悸。

  王芳心神一震,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不会去理会这些市井谈资,但是今天她的儿子还没回家,而且刚才她们谈论的又是一个小孩,该不会?

  “这位大姐,你们在说什么?请问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王芳走进店里,问道。

  大姐看到还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来了,话匣子也就又打开了:“刚才我们这路口啊,发生车祸了,就在公交车站那里,一辆白色的车失控,把一个学生撞出去老远呢。”

  “对啊,浑身都是血,可吓人了,刚才还来了好多人呢,坐救护车来的医生,坐警车来的警察。”另一个大姐也比划着。

  王芳说不出话来,跑出小卖部,跑到她们所说的公交车站,那里果然有很多血,王芳没有理会周围人奇怪的目光,跪下去轻轻用手抚摸那些血迹,一瞬间她心神一震,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慌张,她只感觉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王芳骑车去往县医院,这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了。一路上她的手都在抖,即时她竭力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那不一定会是自己儿子,也许自己的儿子只是去哪里玩了,也许只是路上堵车,也许只是……也许只是……

  ……

  “你好,我想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出车祸的男生被送来这里抢救?”王芳冲进急诊询问护士。

  时间过去不是很久,护士还记得那个浑身是血的男生,她点点头:“嗯,医生们还在抢救他。”护士看着这个焦急的女人,意识到她可能是伤者的家属,于是她也问道:“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王芳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不确定,但是……”

  “那您可以去那边看一下伤者的东西,认领一下,也许不是您的家人也说不定。”护士打断这位母亲,伸手指向那边的架子。

  王芳失魂落魄地走到架子上,拿起那个熟悉的黑色书包,此刻已经被鲜血浸染,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其实她刚进门就看到这个书包了,属于她儿子杨子月的书包。

  王芳又看到了旁边与书包一起放着的那袋青菜,回想起儿子上周回学校时候的笑容,她终于忍不住抱着书包哭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王芳独自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此刻的走廊只有她一个人,走廊有很多灯,很亮,很白,但是都与她格格不入,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是处于黑暗之中。

  走廊响起“哒哒哒”的声音,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子月怎么样了?”

  王芳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后,扑进他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还在里面抢救,你没看到,他的书包都是血啊,马路上也都是一大滩血。”

  杨子月的父亲杨天来了,从听到消息到来医院的一路上这个男人都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但是此刻看到自己的妻子这样哭泣,自己的儿子在里面抢救,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的眼睛也滚出热泪。

  “那么多的血,子月,他该有多疼啊,那一刻我们却不在他身边,”王芳抬起头来看着丈夫,“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该有多冷啊!”

  杨天紧咬着嘴唇,颤抖着说出:“是谁撞的?”

  “听说是一个酒驾司机。”王芳哭道。

  “这些人!”杨天攥紧拳头,他多希望自己能去狠狠地揍一顿撞他儿子的人,或者替儿子躺在里面,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啊。

  王芳没心情去搞清楚肇事司机是谁,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没事,能够恢复如初,回到自己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人渐渐无话,坐在长椅之上,等待着结果。

  ……

  收容所里面,张野在椅子上被人摇醒,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警察,揉了揉自己的头,问道:“我这是……我这是在哪里啊?”

  “警察局。”王游磊。

  “警察同志,我怎么在这里啊?我现在应该是在家啊?”张野疑惑道。

  “你对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我不记得了啊,我只记得我和朋友喝了很多酒,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

  王游磊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说道:“你酒后驾驶把一个高中生撞出去七八米,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张野激动地在椅子上挣扎,手铐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有啊,警察同志,我没干这事啊,我……”

  王游磊拍了一下桌子:“那么多群众看到了,你还说你没有,要不要酒精测试的证明给你看一下。你的车我们还扣着呢。”

  “我真不记得了啊,警察同志。”张野的声音渐渐小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会秉公执法,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犯罪的人,你的案件很恶劣,等着法庭上处理吧。”

  “警察同志,我喝了酒,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张野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啊,我无意识……”

  坐在王游磊旁边的周明负责做笔录,他严肃地说道:“你不用多说,我们现在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其他的辩解,你到法庭上再说吧,另外,找个好律师吧。”

  张野把头低下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姓名年龄?”周明提问。

  “张野,野外的野,四十一岁。”

  ……

    夜幕降临,飞鸟鸣叫。

  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在马路之中飞快行驶,车顶的警报灯在夜幕之中显得尤为刺眼,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为救护车让出通道来。

  救护车中躺着一个男孩,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鲜血浸染了他洁白的校服,旁边放着一个书包,和一包被鲜血染红的青菜。

  ……

  又是一周过去了,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这也许是改变命运的时刻,许多学生的心情都是紧张又兴奋的。

  杨子月也不例外。

  虽然上次在学校后门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是杨子月还是选择从南大门出去,这次他是一个人回家的,因为杨良他选择这周留校做一些卷子。

  一周过去了,施工队的进度非常快,马路上的大坑已经被填平了,估计里面的管道也已经更换完毕且加固过了。

  杨子月用脚踩了踩马路上的泥土,很厚实,应该是掉不进去了,毕竟都被填平了嘛,杨子月笑笑。

  背着书包走到了公交车站,杨子月四下看看,站上也有很多他们学校的学生,杨子月看看与他相同的校服,忽然觉得也不是很孤单,毕竟还有这么多人陪他一起等,虽然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看着旁边电子显示屏的信息:611路,一站。杨子月将书本先放进了书包里面,他打算在车上好好睡一觉,毕竟路程不算近。

  “哎呦!”

  杨子月正准备上车,一个声音传入耳朵,他回头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正费力地背着两个大背篓,跌倒在地上,青菜掉落一地。

  “你还上车吗?”司机不耐烦的喊道。

  杨子月将手中的零钱放入口袋,不顾正在发动汽车的司机的叫喊,走过去将老人扶起,并将青菜捡起来放回背篓之中。

  老人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不断低头道谢,杨子月没有说什么,看着老人的青菜想起来也许可以买点回去炒菜。

  “老人家,你这青菜怎么卖的?”

  “害,婆婆送你一点,不值什么钱的。”老人从衣服里拿出袋子,装了几棵品相比较好的装进袋子里面,杨子月接过袋子,还是拿出零钱趁老人不注意放入他的口袋之中。

  杨子月放下书包,打算把青菜装进一个没有书的空格里面。

  一声汽车的尖利鸣笛之声和行人的尖叫声打破马路旁闹市的喧嚣,杨子月回头去看,一辆失控的白色轿车朝他急速撞来。

  速度之快根本无法反应,杨子月能做的只有瞪大眼睛和身体下意识的微微向后倾斜。

  杨子月飞出去几米,撞在路边的减速桩上,他看着朝自己跑来的行人,忍住疼痛低头看了看手中不知为什么还紧紧攥着的青菜,逐渐失去意识。

  ……

  乌夜啼提着水桶和拖把结束了一天的清洁工作,他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准备离开学校,他从南大门出去,在门口的小店买了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小心地盖好盖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他抬起头来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不禁感叹这边的天黑得真快。

  他本来是往南校门右边离开的,但是尖利的鸣笛声和行人的尖叫声又把他吸引了过去。

  乌夜啼远远地看到公交站那里红光和蓝光闪烁着,他提着水桶混入人群中,警察正在给一个人做酒精测试,那个人一身酒气,说着胡话,他的身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车前面沾满了鲜血。

  “这是出事故了啊。”乌夜啼严肃道。

  旁边一个老哥看着清洁工装扮的乌夜啼说道:“你还挺精的啊。”

  “这不是一看就看出来了,请问大哥谁被撞了啊?”

  “好像是一个学生吧,刚才就倒在那边,”大哥看起来也是来得很早的群众了,他指了指那边的限速桩,“身上都是血,真是吓人哦。”

  乌夜啼顺着方向看过去,从地上的鲜血来看,能看出被撞的人失血很严重,拿出水又喝了一口,“从这出血量来看,估计是活不了了,送医院的时间太慢了,我们这离最近的医院可有一段距离啊。”乌夜啼摇摇头。

  大哥也摇头感叹:“我也说呢,之前就说要在这学校旁边修一座医院,一直不开始,你看看这些人哦,现在出事了,唉,可怜这孩子啊,听说是高三的呢,都要高考了,结果出了这事。”

  乌夜啼又看了看被警察押上车的酒驾司机,忽然心神一动,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离开了现场。

  走在回家的路上,乌夜啼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里面,冷风吹在他的脸上,走了好一会儿,乌夜啼忽然开口道:“那个肇事司机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虽然酒精是超标了,但是我刚才看他的眼睛,分明很清醒。”

  红色小兽从他的身上涌现,在空中悬浮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事,活了这么久还是没看淡生死吗?”

  “不是没看淡,只是陈述事实,那个司机也许喝醉酒了,但是他很清醒。”

  红色小兽慵懒地说道:“也许事情没这么简单吧,我刚才在现场闻出一个老熟人的味道,你猜猜那血迹是谁的?”

  乌夜啼停住脚步,红色小兽也跟着停住,饶有兴趣地说道:“就是那个与你有缘的小孩。那血的味道和他一模一样。”

  人行道旁的树叶纷纷掉落,落在乌夜啼身上,他抬头看了看有些颓废之势的树木,朗声说道:“那这事情还真没这么简单了。”

  ……

  “哥,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只是找人撞那个小孩未免太便宜他了,还有当初打我的那个清洁工,他怎么办?”李铁梅坐在椅子上,恨恨地说道。

  “急什么,先处理小孩,那个人的住处我已经打听了,他是个练家子,到时候多带几个人过去。”李金林扶了一下下滑的眼镜。

  “嘿嘿嘿,敢在这个地方惹我们兄弟俩,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金林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这傻*,我让你再等等再等等,你偏要今天动手,万一查到我们头上,有你好看的。”

  “大哥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替死鬼了,就说是酒驾,这年头酒驾的事故多了去了,那个路口又窄,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李铁梅笑道,“当时我就站在楼上看啊,飞出去老远了,一身血,嘿嘿嘿真刺激。”

  李金林没有说话,眼神锋利。

    虽然很害怕“乌夜啼”,但是出于对小秋飞的信任,两个小孩还是走过去从小秋飞手里接过地瓜,然后和其他小孩一起跑得远远的去生火了。

  火焰在孩子们的嬉闹中腾起,手忙脚乱地把地瓜扔进火堆里面,然后笑着往彼此的脸上抹炭灰,小秋飞看着这些比自己年龄都要小的孩子们,没有说一句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气问道,他又来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山下的老人们说这个山是竹坞山。”

  “哪两个字啊?”黑气追问道。

  “竹子的竹,你不识字吗?”小秋飞反问道。

  “坞呢?”

  “大概是乌鸦的乌吧,你是真的不识字啊。”小秋飞恨铁不成钢地感叹道,“白长这么大了。”

  “这树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长这么大?”黑气决定不去理会小孩对自己的不尊重,他看着树冠参天的巨树,有些心悸。

  “听说这是竹坞山山神的亲手栽种的树,好几百岁了,竹坞山可是有山神的哦!”小秋飞神秘兮兮地说道。

  黑气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山神种树的鬼话,山神还种树?那不得压死它自己?这小孩还真是没脑子,听见什么就是什么,黑气默默腹诽。

  小秋飞走过去拍了拍树干,充满敬意地看着大树:“我跟他也是老相识了,大树对我们这些孩子都很好的,没有它我们就没有房子。”

  黑气看着他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绕着树走了一圈,黑气眼神一凝,树的背后用某种锋利的器具刻了几个大字:

  等我十七年。

  黑气伸出乌夜啼的手去抚摸这五个大字,绝望、不甘、愤怒种种负面情绪传入黑气的意识中。

  “好深的怨念,”黑气急忙收回手,“不管是谁刻了这几个字,被它盯上的人一定很惨。”虽然有点感触,但是这种事情总归是与黑气无关的,念叨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黑气离开之后,刀刻斧凿般的字迹之中丝丝白光流转。

  ……

  “老和尚,肚子饿,

  肚子饿来怎么办,

  找些东西吃,

  找个地瓜,馒头,

  或者小公鸡。”

  沙哑地声音从远处传来,鲍筵舞从杂草丛生的小路摇摇摆摆地走出来,口中无道歌谣不停。

  “他日若得小神通

  上天下海捉珍馐。”

  拖着破草鞋、反穿灰色袈裟的鲍筵舞跌跌撞撞,倒在小路上,身后的布包被压在身下,忽得睁眼,看见眼前的破碎的庙宇,喃喃自语道:“佛祖恕罪,容小僧先睡一会儿。”随即闭上眼睛,打起鼾来。

  三下鼾声过后,鲍筵舞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腾地而起,端坐于泥地之中,笑道:“佛祖,小僧睡好了。”三拜之后,鲍筵舞站起来,本就布满泥印污渍的袈裟此刻更加污浊,但是他丝毫不介意,缓步走进“庙中”。

  看见那具玉人骨,鲍筵舞的面色一僵,看到了地上的碎石块,顿时喜笑颜开:“佛祖啊佛祖,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无妨,小僧为你超度,送你往生极乐。”

  鲍筵舞坐下入定,闭上眼睛进入冥想,沉默了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爬起来将碎石块收集到一起,堆成一座坟墓的模样,又拜了三下。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看向高台上仿佛神圣般的玉人骨,“这高台不是你可以端坐的。”

  玉人骨毫无反应,鲍筵舞继续说道:“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东西?”一声大喝,鲍筵舞警觉地转头,身穿黑袍的乌夜啼缓步走入破庙之中。

  鲍筵舞看了一眼眼前笑得邪异的黑袍男子,也笑道:“乌夜啼?你没死啊!”

  黑气心神一震,问道:“你认识我?”

  装了好几天乌夜啼其实黑气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它不是真正的乌夜啼,如果碰到认识乌夜啼的人说不定就会被认出来。

  (该死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乌夜啼,是敌是友?乌夜啼前些日子才在那个地方被人打死,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万一那个人追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乌夜啼”手中环绕着黑气,眼神中杀机凛然。

  “元灭两界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戏职仙。”鲍筵舞继续微笑,“不是都说你在幻艳之地被人杀了吗?消息是假的?”

  “有谁能杀了我?可笑。”黑气硬气道。

  “这具玉人骨是你放在这里的?”鲍筵舞指着玉人骨问道。

  “对啊,我看着佛祖不太舒服,所以让它就取而代之了。”

  鲍筵舞环绕着玉人骨走了一圈,啧啧称赞道:“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啊!”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黑气往前一探身子,问道。

  “就是不能所以才说它不得了啊!”鲍筵舞摇了摇头。“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啊?”

  黑气伸手抚摸乌夜啼的下巴:“兴许现在这个地方留一段时间吧,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鲍筵舞已经离开了破庙,头也不回地问道:“那你可得小心点,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你已经死了,正在寻找那个杀死你的人呢,也有人想找到你的尸体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没死,那你就很危险了,别告诉我你在那场大战中一点伤都没有。”

  黑气说不出话来,鲍筵舞轻轻一笑,离开了。

  “若非己物,终要失去

  执念颇深,不可自拔。”

  鲍筵舞口中吟唱着无道歌谣,背着布包一步一颠地走进了树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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