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工看到苏蔺冲进来，竟然也不慌张，还强辩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怎么可能把掉在地上的东西喂给病人吃？你讲话要有真凭实据的！”
“我都亲眼看到了！”
“那是你看错了，不信你问他。”护工用手指着苏海昇。
苏海昇歪着身体坐在轮椅上，头也歪着，看到苏蔺的时候眼睛红了红，着急地张开嘴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但没人听得懂他想表达什么。
苏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个护工就是欺负爸爸说不出话，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在病房里装了摄像头，只要查一下监控就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了。”夜曜扬在这时走上前来，大手搭在了苏蔺肩头，动作温柔，语气也不重，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气场不怒自威。
“夜……夜先生……”护工舌头一下子就打结了，先前那副抵死不认账的态度早被吓跑了，“我错了，夜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夜曜扬是什么人，整个A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护工怎么都没料到这个中风的老头儿居然和夜曜扬沾亲带故，这下怕是要完了，饭碗要保不住了。
“滚。”简单利落的一个字，夜曜扬的声音冷得毫无温度。
“那我……”护工想问问自己的饭碗还在吗。
“滚出去！”夜曜扬怒目而视，吓得护工再也不敢多留地跑了出去，仿佛跑慢一点就要被无情撕碎了。
护工走后，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到针落可闻。
苏蔺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明明她上次见到爸爸的时候，他还是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她打算给他找处环境优美的房子，父女两个住到乡下去，再养条狗或者猫，过那种平淡温馨的日子。
可才过去多久，爸爸竟然被害成这幅模样！
他坐在轮椅上，半边身体歪着，嘴角不断有口水流了出来。
苏蔺连忙从包里翻找纸巾，可手抖得厉害，连包扣都打不开。
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劲打开了扣子，眼前又模糊到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不多时，一滴滴眼泪啪啪啪砸落下来。
尽管她埋着头竭力掩藏，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在哭。
她的眼泪，一滴滴带着灼热的温度，灼伤他的心脏。
夜曜扬有心安慰苏蔺，可是手刚一碰到她，就被她甩开了。
“抱歉，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和爸爸单独说说话？”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放低了姿态，就怕他不同意。
夜曜扬的手还伸在半空中，听到她的话，无力地收了回去，半晌，他才道：“给你半小时，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他深深看了苏海昇一眼，眼里包裹着复杂的情绪，就退了出去。
他一走，苏蔺抱着苏海昇痛哭了一场。
“爸爸，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小时候贪玩，没有点燃夜家的仓库，夜曜扬的父母就不会死，夜曜扬就不会恨她。
夜曜扬不恨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爸爸不会坐牢，苏家也不会破产，他更不会中风。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啊。
“啊……额……啊……”苏海昇拍着苏蔺的背，一张脸上也是老泪纵横，他张着嘴激动地说着什么，可苏蔺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哭完后，她又去找了个男护工给苏海昇擦身体换衣服，自己跑去重新买了一份粥。
病房里，苏蔺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苏海昇，直到他全部吃下去，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微笑。
“爸爸，你安心养病，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苏海昇睁着浑浊的眼睛，张开嘴巴想说什么，终究是化作一串眼泪，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蔺只当他也很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就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