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温如锦和春烟楼的老鸨并排站在前面看着众人一齐抬着如玉的棺材轻缓地放进早已挖好的深坑里。一旁,有几个春烟楼的姑娘哭哭啼啼。其中,要数怡馨哭的最凄凉。

温如锦冷冷的目光的随着棺材的下移而移动。耳边,轰鸣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温如锦在心里宽慰着如玉。

棺材落定,众人开始挥舞着铁锹将如玉棺材上的土填平。待一起做好后,掩埋如玉的工人向着如玉的墓鞠了一躬。

墓前的石碑,是上好的大理石墓碑。上面写着的字迹苍拔有力。上书:爱妻如玉之墓,落款是:夫左漾立。

温如锦费了许多办法,才让老鸨准许自己用左漾的名字来落款。

墓地周围刮着呼呼大风,吹乱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头发。墓碑两旁的白幡也被吹的飒飒发响。

“如玉,你安心的走吧。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左漾…他会来看你的。”温如锦的话语被风吹散空气中,捎走带给远去的如玉。

一旁的老鸨,今日也洗尽铅华,一副素颜的来送如玉。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薄纸,红着眼眶半蹲到如玉的墓前。把薄纸放在墓前的燃烧的白烛上方,哽咽道:“今天,我把你的卖身契给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寻个好夫婿。”说罢,便哭的不能自己。这几日,老鸨也是一直自责,若是自己早些放如玉自由,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温如锦看着躲在地上的老鸨,走上前去抚了抚对方的背部:“嬷嬷不要太过自责,这件事怪不得你。”

老鸨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往温如锦手里塞进一袋物体:“这个是如玉这些年攒下来的钱款和宝物,她父母双亡,这些钱也没有去处,就交由姑娘处置。”

温如锦看着手中的钱袋,想过也只能日后交由左漾,也好给对方留个念想。

将如玉安葬好,温如锦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钱庄。刚进钱庄的第一句便是:“庭建谢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谢家已于昨日变卖房产,从谢府搬了出去。沦为乞丐。”万金宝回道。

温如锦目光一暗:“尽快把谢家贪污和行贿的事提交给皇上,我要让谢家万劫不复!”

两天后,温如锦站在钱庄门口身后跟着阿平和万金宝,正在和朝廷来派来的官员进行捐赠款额和衣物的清点。

过了许久,监管清点的官员来到领队的人身边耳语几句。

“霍大人,物资可都清点好了?”温如锦见对方的人都已经放下手中的事务站起身来,随即问道。

被称为霍大人的领头男子对温如锦抱拳说道:“温家的通乾钱庄霍某自是信得过。物资已经清点过了,霍某先替南部的百姓谢过温小姐。”

“大人客气了。”看着眼前将东西搬走渐行渐远的军队,温如锦问向身后的万金宝:“其余两家钱庄给了多少物资?”

“万通钱庄总共捐了九百八十万零五千两,汇通钱庄总共捐了九百七十五万零七千两。”万金宝查阅着下人递过来的账单念到,随后又加了一句:“我们的通乾钱庄总共捐了九百八十二万零九千两。”

“三大钱庄捐的都差不多。”温如锦看那军队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转身向钱庄走去:“还是和往年一样,真想是商量好一样。”

“可是去年,万通钱庄就失误了。和我们的钱庄和汇通钱庄差了整整二百万两。”万金宝说道。

温如锦闻言冷笑一声:“只是攀比而已,今年不就夺得三大钱庄最大的一家?”

温如锦并不在意通乾钱庄最后的捐资是不是最大的一家,也不在意钱庄是否还有通融的余额。现在的情形,温家的各处钱庄都已经开始呈现下滑趋势而不自知。

走回房间,温如锦问向阿平:“翠婆的嫁妆单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在这里。”说着,阿平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放到温如锦面前的桌子上。

温如锦从桌子上拿起那几张纸,大致的看了几眼。从神情里也看不出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去找人把这嫁妆清单再给我写两份出来。”

然后好像想起一件事,继续问道:“这次三皇子提前从南部回来,大皇子和朝廷那边可知道?”

景烨和景炎一同被封为钦差视察南部,可是现在时间未到,事情也都没有处理好,对方就提前这么早回来。看来是知道太子和温如意的婚期快到了,连忙赶回来搅局的吧?

他搅局,温如锦管不着,但是不能搅乱自己的计划就对了。

“这次带消息回来的就是三皇子。”

温如锦惊讶地抬头,三皇子明明早在消息传回安陵之前就回来了,现在却又说是三皇子带回来的消息。温如锦眸子半眯,看来对方不仅要给太子的婚礼打乱,还要赚着军功啊。

“看来,计划要快点进行了。”温如锦心中暗想,同时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平,也要尽快看清对方忠心于谁。

“三小姐,左老派人来说有事找你。”门外,万金宝的声音传进屋里。

左老?温如锦皱眉,师父从来不会派人到钱庄找自己。莫不成是出了重要的事,还是子皈又出事了?

温如锦把嫁妆清单交给阿平,又把桌子上的账本整理了一下,便急匆匆的走到外屋。

见到在外屋正等着自己的医馆伙计,温如锦急切的问道:“左老找我何事?”

“不知道。”伙计摇摇头:“不过左老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

温如锦闻言,心中更加不安。领着阿平和医馆的伙计坐上自己的马车,向医馆驶去。

三个人来到医馆,温如锦快一步的走进医馆。问过伙计才知道左老正在医馆的药庐等着自己。

让阿平在门口等着,温如锦只身向后院走去。走到药庐门口,温如锦看到守在门口的子皈。

“子皈,左老怎么了?”温如锦问道。

子皈同样摇摇头,掀开药庐的门帘走了进去。

“左老?”

房间里烟雾弥漫,空气中夹杂着幽幽药香。温如锦透过层层的烟幕看到里面正在配药的左老。

左老听到温如锦的话,并没有理她。过了一会儿,就当温如锦快被屋里的烟雾熏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时,左老从里屋走出,两个人离开烟雾弥漫的房间走到一旁的静室中。

一进屋,还未等温如锦说话,左老便先开了口:“金覆子加上与之药性相克的麝骨。再加上辅助金覆子药性的阙金。脱蛇加上白热产生另一种毒,再辅之重水藻。如此相依相克的配法,如锦是在配什么?如果是做解药,那么这个毒肯定是罕见难解之毒。”

听到左老把自己放在药庐药罐里的药材一样一样的说出来,温如锦心知自己瞒不住了。果然,只听左老再次说道:“我想,费了这么大周折,是为了解那来自北疆罕见的万毒之王——千里梅香。”

温如锦自嘲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真的是千里梅香?”左老只是推断,听到对方承认,心里还是很诧异的:“不知是谁中了这种毒?”

“有不能解的毒就要研制克制它的解药,这是医者的分内之事。并不一定是谁中了毒才去解。”温如锦不能告诉左老事实,却又不想欺瞒对方。思来想去,只能寻了个两者对立的答案。这样,既替了景烨保守了秘密,又没有骗左老。两全其美。

左老非常满意温如锦的回答,能有如此造诣和远见。日后的温如锦,不仅在医术上,就是在别的领悟也必定会成大气。

左老从衣襟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温如锦:“这本《参博卷》里面囊括了上百种解毒的方法,手法、用药各个刁钻。曾经有人就从这《参博卷》窥探出如何解千里梅香之毒的解药。”

闻言,温如锦目光一亮:“有人从这本书里研究出千里梅香的解药?”

“不错。”左老点点头:“只不过,那位高人还没有把千里梅香的解药记录下来,便离世了。”说着,左老看向温如锦:“不过,有两副药材被记录下来,一个是绝杀草,还有一个就是你找回来的重水藻。”

“绝杀草?”温如锦惊呼:“那不是研制毒药才会用到的么?”

绝杀草,但凡有些见识的医者都会有所耳闻。只要是制作毒药,必要加它。而它的危险,更是高之又高。绝杀草之所以叫绝杀,不仅因为它的毒性强,还有就是它的霸道。绝杀草外形如锯,开齿很大,若在使用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它划伤,那么它表面的轻微毒素就会通过血液钻进人的身体里。就是那样的量,也足以让成年人终生麻痹不能动,更是可以杀死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左老点点头:“这也是我所疑惑的,但是既然他写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过,千里梅香这种不同寻常的毒,也需不同寻常的药材来解。”

“而且,这本书上记载的解毒的方法,里面也有不少地方用到绝杀草。”左老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参博卷》。

温如锦拿起桌子上的《参博卷》,随手翻了几页。却不想这一看,就入了神。每看到新的方法,温如锦的双眸更是一闪。

另一旁的左老就温如锦看的入了神,也就不再打扰。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屋里的藤摇椅上。在外面撒进来的阳光下,左老惬意的半眯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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