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湘白了女老板一眼，假装没听到她的胡言乱语，带着法泽在老地方坐下，“这是我的学生。”
泷湘手指在自己眼前绕了两圈，示意法泽看不见。
“哦~师生啊……”女老板意味深长道，一边说话，一边在平板电脑上打字。
[真的假的？]
泷湘在平板上敲了两下。
[真的]
“喝点什么？”泷湘轻声问法泽，“咖啡，茶，果汁这里都有。”
“有牛奶吗？”法泽微微歪头。
“稍等。”女老板肆无忌惮地把法泽上上下下瞧了个遍，“马上就好，泷湘还是老样子对吧。”
泷湘点点头，女老板苏素是她的好朋友，家境不错，毕业后直接自己开了一家小店，也不为赚钱，纯粹为了享受生活。
这个小店很清净，或者应该说冷清。泷湘有时间就会来这里坐一会儿，有兴致的话还会吹奏一曲。
只是小店地处偏僻，加上独特的布局，生意一直都一般。
这是苏素想要的结果，也是泷湘喜欢的环境。
“我可以看看你的箫吗？”虽然自己拿了一路，但想要仔细观赏一番的泷湘还是礼貌地问道。
“请便。”法泽无所谓地笑笑，握住苏素轻触他手心的牛奶杯，温度刚刚好，“谢谢。”
“不用谢。”苏素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发觉法泽虽然在和她道谢，脸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这才想起他看不到，心中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紧接着就是对法泽的同情。
真可怜，都看不到女孩子对他眨眼睛。
不知道友人心中的百转千回，泷湘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中的箫吸引。
之前只是握在手里，此时捧在手心，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紫竹箫九节长约六十五厘米，表面有淡淡的光泽。拿在手里比木质的要重，比石质的则要轻很多。捧在掌心能感觉到箫上比体温略低一点的温润，如同月夜恋人轻微躲闪的手。
竹花均匀，却无绚烂之感，像是淡淡的水墨画浸在竹中。
泷湘本以为这箫被当作拐杖使用，一定会有很多损伤，可反复检查了几遍，却越发感觉这箫完美无缺。
苏素对箫了解不多，只看了两眼，注意力就跑到法泽身上去了。
因为看不到，法泽只好双手捧着牛奶杯，低头靠近杯子抿一口。
感觉牛奶液面下降到他只要不大幅度摇晃就不会撒的程度，法泽才把修长的手指穿过杯子的把手环在杯子上，另一只手包着自己的手，直起腰把牛奶杯捧在胸前，一口一口地抿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法泽很珍惜。
在其他人看来，寻死的法泽很不珍惜生活的美好。
实际上，正因为他想死，他才比很多人更加珍惜生活的美好。
毕竟很多人活着是因为不敢死。
法泽此刻能坐在这里喝牛奶，是因为很多事情都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时机。
之前的美国之行，在若琳看来是前往美国对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心理状态进行评估，实际上是法泽和人间分部约定好的一次计划，目的之一是捕捉到那个狗东西的影像加以分析。
若琳的存在是为了让天庭分部放心，否则李太白很难同意如此冒险的计划。
在李太白的印象中，法泽不会带着若琳冒险。
事实的确如此。
所以在计划开始的时候，法泽并没有和若琳一同行动。
就算若琳想要一起行动，法泽也会找其他的理由单独行动。
而若琳为了让法泽和其他人建立联系，主动留在了学校。
于是计划顺利实施。
所谓的计划就像是锁链，其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崩溃。
锁链越长，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法泽的计划很简单。
作死，在死亡的深渊进进出出，逐渐看清那个狗东西的真正面目，然后弄死它。
最终，在和海德先生的战斗中，画圣吴道德成功捕捉到被濒死的法泽吸引而来的狗东西的影像，而法泽则激活金箍的绝对固化，使自己与世隔绝，让狗东西的降临戛然而止。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天庭的分析结果，再执行下一个计划。
虽然是人间分部的吴道德完成画卷，但要分析画卷进而得到有关那个存在的信息，还是要靠对异常能量更加熟悉的天庭才行。
要不是有天庭开发的金箍，法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存在降临。
金箍不仅是法泽的个人终端和通讯器，同时也是保护他和世界的屏障之一，凝结了天庭大量的珍宝和技术，在不断改进中越发完善。
金箍会在法泽出现异常—作为信标的存在越发明显—吸引那个存在降临的瞬间开启，完全固化法泽的身体将其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这种形式的存在在理论上不可能存在，因此法泽的存在会被否定，其信标身份就会消失，那个存在失去信标后自然也就无法降临。
如何让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存在，其中涉及到天庭最高级别的保密事项，就连法泽也不清楚。
他也不用清楚，他只需要知道金箍的作用和使用方法就足够了。
可他忽略了金箍的副作用。
为了捕捉那个存在的影像，法泽延迟了金箍的开启，导致原本应该很顺利的恢复过程变得麻烦起来。
幸好他本身空间天赋过人，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恢复过来。
尽管他本身空间天赋过人，他的双眼还是收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
为了避免伤害继续扩散，尚晴只能剜掉他的双眼。
那双眼睛被那个存在的力量入侵，又被金箍转变扭曲，离开法泽身体的瞬间就开始变异，被带到地府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正常的模样。
法泽本以为若琳会埋怨他利用她，或者责怪他冲动的行动。
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尚晴新开发出来的法宝交给他，让他来泷湘这里上课。
那个法宝，就是泷湘手中的紫竹箫。
法泽试过吹了吹，没响。
看来吹箫是个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