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究竟是失了分寸才说出这些话的,还是她心中的不满已经到了让她不顾心中的恐惧的程度,将这一席话和盘托出?

“安淘,”尉迟深已经被安稳推着,到了叶芙的床边,伸手按揉着叶芙红肿不堪的膝盖,和略显青白的小腿。

“主子。”安淘看不出尉迟深的息怒,也不敢放肆,只乖乖的在尉迟深身后应和。

“本王,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尉迟深悠悠问道。

安淘和叶芙交好,说实话,这段时间并没有从叶芙的身上看出她对主子丝毫的不满。

站在尉迟深的角度上,他怎么对叶芙都不为过,毕竟是太子硬塞给他的废物和屈辱。

今日出了这事儿,他确实也为王妃抱不平,但也只是抱不平,并没有觉得主子对王妃有多坏。

可听了月华的话,他才意识到,他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站在王妃的角度上去考量过这个问题。

现在,让他理直气壮的说主子没错,说府上的人没错,他心虚。

比刚才在月华说了那样的话的情况下,他还求主子饶了月华的时候,还要心虚。

月华没说错,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叶芙也没得选择。

“本王做错了。”尉迟深叹了口气,内力运在手上,缓缓揉着叶芙的小腿和膝盖。

是他做错了,叶芙从来都没得选择,有选择机会的人是他,他若是拼死不娶,父皇不会做让他不喜的事情。

可他没有,说什么韬光养晦,将一个女子娶入府中,名义上做了他的王妃,却又怠慢她。

叶芙才是那个从始至终都被利用的对象,叶芙才是这场阴谋里,最无辜的那个人。

他们都清楚,月华都看透了,叶芙又如何不知,可她从来没说过,自始至终,她所求的,都只是一张休书。

因为看透了,才为自己准备后路,想着离开。

“主子!”安淘从未见过这样的尉迟深,心中略有些不安,主子手上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你们先下去吧。”尉迟深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安淘还有些担心,还是安稳拉着安淘的胳膊,将人扯了出去。

“小稳!”安淘不赞成道。

“哥,你让主子单独待一会儿吧!”

安淘:什么叫单独待一会儿?王妃还在里头呢!

“阿芙……”尉迟深看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叶芙,忽然好怀念她与自己斗嘴的日子。

“你醒过来和我斗嘴好不好?你骂我,我不回嘴的。”尉迟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叶芙的脸,生怕错过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叶芙才缓缓动了动手指,张开眼睛。

“阿芙,你醒了!”

叶芙睁开眼睛,正对上尉迟深放大的脸,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从尉迟深的眼神中看到了些微的忧心。

看错了吧!这龟孙儿会担心她?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不可信。

“你怎么在这儿?”叶芙迷糊着,想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奈何身上没有力气,双腿还钻心的疼,只能作罢。

“本王……我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尉迟深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

“无甚大碍,劳烦王爷挂心了。”叶芙笑的虚弱又得体,这一刻的叶芙,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王妃一般。

尉迟深的心头却猛地一颤,叶芙对他,生疏了!

按照叶芙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刺他两句的,甚至和他动手也是应该的。

可她没有,她心平气和的同他交谈,好像半点都没有将这件事情责怪到他的头上。

尉迟深近乎于本能的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叶芙也能做一个大家闺秀,她规矩起来,比京中最得体的闺秀也不遑多让!

可尉迟深心中惶恐,他莫名不喜欢叶芙变成这副模样。

“你先休息,我……本王先回去了!”说完,他叫了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安稳进来,送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芙盯着尉迟深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离开的时候,身上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嗨!想多了不是,这里是王府,那人就算双腿残疾,也是祯王爷。

“月华?”叶芙的喉咙有些干,叫了月华两声,都没人答应。

得!落到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是她活该!

当初非要怜悯尉迟深,她偷偷逃跑也不是不可能,何苦非要和尉迟深做劳什子的交易,现在好了,自生自灭吧!

“王妃,你醒啦!”安淘去给叶芙拿药了,回来就见到王妃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甚是惊喜,继而在房间里扫了两眼,都没能发现尉迟深的身影。

“你家王爷方才就回去了,”许是看出安淘的疑惑,她答了一句,接着问:“月华呢?”

你家月华胆子可大了,顶撞王爷呢!“她也一夜没合眼,又照顾王妃半日,属下怕她撑不下去,把她弄晕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既然已经过去了,主子也没打算深究,还是不要说来让王妃心里不痛快了。

安淘善意的选择了隐瞒,不只是为了不让叶芙担忧,也是不想尉迟深在王妃面前越发不堪。

“王妃,吃药吧。”安淘端着药碗走到叶芙的床前。

叶芙接过药碗,刚放到嘴边,就诧异了一瞬,“这要,是谁开的?”

“府医开的,有什么问题吗?”安淘一惊一乍的问。

“没有,”叶芙缓缓摇头,声音虚弱,“只是药效有些弱。”

安淘了然,“是府医说现在王妃的身体很虚弱,不适合用猛药,只能一点点养回来。”

叶芙微微叹了口气,“晚上换药吧。”叶芙两口将温热的药汤倒进嘴里,稍微皱了下眉头,“拿纸笔过来。”

安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依言而为。

叶芙接过纸笔,在纸上刷刷写了满满一张纸,递给安淘,“晚上照这个方子抓药。”

安淘看着纸张上写了满满一页的草药,就有些于心不忍了,“王妃不是劝过主子,不可操之过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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