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自习课不上了?”李越柏愣了愣,随即忧心忡忡问道:“那小孩儿情况很不好吗?”

沈亦周没想瞒着他,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出乎意料才没来得及讲,趁着他问了便大概说了说,惊得李越柏半拉菜叶子挂在嘴边忘记吞下去,傻不唧唧的。

“我们没告诉刘俞宸,打算下午先去看看。”沈亦周说:“自习课帮我掩护一下。”

李越柏郑重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抬眼看见一个人,瞬间眼睛都直了。

“哎呀,李乐可!”快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娇羞的缩了缩身子,小幅度地冲那边招了招手,差点无师自通会了腹语。

“我的妈呀她咋过来了过来了!”

“我可以坐这不?”李乐可永远活力满满的样子,问着话的同时一屁股坐在了李越柏旁边,笑眯眯问:“你旁边没人吧?”

李越柏粗红着脖子,哽道:“没,没有!”

沈亦周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她,没发表意见,好像只要不是冲他,来的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李乐可这姑娘十分会看眼色,几次接触下来发现沈亦周并不是冷冰冰凶巴巴的人只是懒得做表情而已之后,倒是在他面前轻松自在了许多。

李越柏殷勤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吃饭?早知道你微信叫我啊,我们一起。”

“我们班女生要么吃两口就说饱,要么就减肥,跟她们吃太不过瘾了。”李乐可把两份鸡排饭摆在面前,豪放地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末了手背一抹嘴,腮帮子鼓得大大的。

李越柏抽了抽嘴角,忙把饮料推了过去,说:“你慢点吃……”

新学校认识的帅哥都是给,还在乎什么淑女形象?李乐可琢磨不透他是1还是0,偶尔看两眼都是打量,轻松地拧开可乐瓶灌了两口才问:“虞锦文学长呢?”

李越柏浑然不觉,还因为她时不时飘来的视线有些飘飘然,忙说:“他哥叫出去改善生活了。”

因为不能跟他们一起吃饭,抱怨了一中午,含泪吃了两只大龙虾……沈亦周想到虞锦文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无声的笑了笑。

“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查下那个学校的地址吧。”

那边虞锦文刚表示完不能聊天的遗憾,这边他的手机就自动关机黑了屏。

李越柏闻声掏手机,问:“什么学校来着?”

“崇孝青少年学校。”沈亦周回忆了一下,忽然问:“你妈之前给你包里装的折叠小棍儿还在不?”

“在……你要那个干嘛?”李越柏迷茫道:“你不是去学校吗?咋还打架?”

沈亦周冷静道:“以防万一。”

旁边听他们讲话半天没出声的李乐可嘬着饮料,半晌犹豫着问:“你说那个学校,是叫崇孝青少年学校吗?那个封闭式学校?”

沈亦周皱了下眉看向她,问:“你知道?”

“额……我弟以前去过。”李乐可见他面色凝重,想了想才说:“我弟小时候调皮捣蛋,小学就能把同学欺负到转学,偷我爸的钱去上网,也是听别人介绍的送进那里去的。”

“我有一个朋友也转学进了那里,据说是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家长。”沈亦周紧盯着她的表情,问:“那个学校……真的是个学校吗?”

“一个正常老师都没有的学校算学校吗?”李乐可似乎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说:“我弟送进去的时候有多桀骜不逊,出来的时候就有多自闭。别人都说我妈过分溺爱孩子才会导致他成了问题儿童,可就是溺爱才能闹着进去看他,这才及时的把他接了出来。我弟才进去三个月就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乖得过分,我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了。”

“所以说这是一个专治问题青少年的机构?”李越柏把手机翻过来放在中间,说:“我点进这种论坛里分享的链接才能看见这个机构的简介,说是能改正青少年的一切问题,只要送进去,短则一个月,多则一年,就能出来一个正常的孩子。”

李乐可说:“可谁知道是怎么变正常的呢?我弟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伤,怎么问他他都不说,可确实是变好了,我爸妈虽然怀疑倒也说不了什么。”

李越柏目瞪口呆,忧心道:“我一会儿跟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肉垫也好……”

“不用,我们不会硬碰硬。”沈亦周摆摆手,忽然有点后悔。

“你说我现在不让虞锦文去,他会听话吗?”

李越柏斩钉截铁道:“不会。”

“……我先回教室充电。”沈亦周叹了口气起身,心想到时候要怎么按住虞锦文这头脾气火爆的小豹子,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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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李乐可说的,网页上查到的学校地址根本不是大本营,只是设立在市区的一个咨询办公室而已,目的是为了躲避规查和蒙蔽家长。真正的校区十分偏远,她翻遍了相册也只能找到当时在门外偷偷拍的一张大门和记忆中离开时偶尔见到的村名。

“看管的特别严,我只是举了举手机,门口的保安立马就把我手机夺了,幸好我存在私密相册了。一般学校的保安很少有看起来那样精壮的,像是当兵的一样,感觉能一手把我提起来。”

沈亦周靠墙站着,回想中午李乐可说过的话,心里沉甸甸的感觉挥之不去。一个学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谨慎到这种程度?

“沈亦周!”

头顶上一阵悉悉索索,沈亦周抬头去看,虞锦文正轻巧地翻身坐在墙沿上。

看着他的动作,沈亦周额间青筋一跳,说:“不要直接跳!去踩……”

话没说完,头顶上的人已经利索地蹦了下来,忽视了那块被大家缓冲踩得发亮的大石头,落地前抱住了头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稳稳当当的单膝跪地。

附中BKing名副其实。

结果Bking下一秒就被人揪了衣领子。

沈亦周俯身去看他膝盖,问:“磕到了吗?”

虞锦文赶忙站好,装逼道:“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磕到哈哈哈哈!”

其实脚踝有点疼……他不安地看了眼沈亦周紧抿着的嘴角,偷偷掂了掂脚把不舒服的那只脚腾空了几毫米。

“快走快走!”怕再站下去沈亦周就能发现不对了,虞锦文便扑到他背上催:“再不去天就黑了!”

沈亦周紧了紧锢着他大腿的双臂,嘴里嫌弃道:“你刚在地上滚了一圈就往我身上扒……”

“弄脏你就是喜欢你。”趁着街道安静,虞锦文低头在他耳朵尖儿亲了一口,夹了夹腿小声喊道:“出发出发!”

这股子嚣张劲儿持续了半个小时就偃息旗鼓了,晕车恶心,再加上脚踝又隐隐作痛,虞锦文蔫巴巴地靠在车窗上,刚上车时的叽叽喳喳也没了声。

“难受得很吗?”沈亦周把他揽进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问:“想不想吐?”

虞锦文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一动脑袋就想犯恶心,赶忙抓了他的手盖在自己下半张脸上,鼻翼微动嗅了嗅,好像舒服了那么一点。

“还有多久到?”

嗡嗡的,痒痒的。沈亦周笑了笑,手心下移让他顺畅的出气,拇指摩挲了下他的鼻尖,哄道:“坚持一下,还有五站。”

“再数十个电线杆就到了。”虞锦文没精打采的应道,把他的手扯下来揉去湿热的哈气,小声强调道:“我不是晕车,是中午吃太饱了坐车才晕的,我不晕车的。”

“知道了,你牛逼坏了。”沈亦周笑了笑,捏紧他的手,说:“别说话了,靠一会儿储存战斗力,我需要你。”

数完十根电线杆子,虞锦文的战斗力还没储存好,下车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前面背着麻袋的大爷都比他灵活。

沈亦周拧了下眉,问:“你脚怎么了?”

“晕车晕的腿软。”虞锦文打着哈哈企图混过去,一个没注意又被绊了一跤,踉跄骂道:“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确实是鬼地方,周围一片荒地,连公交站牌都小的几乎看不见,上面的字被风蚀的厉害,要不是还有个同车回村的大爷,他差点就怀疑上了黑车。

除了前面公路旁一个村子,再也看不到什么大型建筑物。太阳已经隐进了云层,冷风直往人心窝子里灌。沈亦周眯着眼往四周看了看,说:“可能要走一截儿,能走得动吗?”

“废话……”虞锦文卯足了劲儿迈出去二十厘米,立马缩了回来,晕车后遗症导致腿有点软,他伸了手,说:“走不动,拉着。”

漫无目的的选了个方向走了一段时间才隐约看到前方的建筑物和一小片树林。

小树林里的树早就掉光了叶子,长短不一干枯的枝杈蛮横地乱长。离那栋灰色建筑越来越近了,沈亦周记得李乐可说过这里戒备森严的话,便拉着虞锦文绕着圈子走。

“这到底是监狱还是学校?”虞锦文躲着树杈,抬头看了眼那面高墙,惊道:“这墙也太高了吧……那上面还有电网?”

“你看路。”沈亦周护着他的脑袋穿过了一根横在人头顶的树枝,面前巨大的树干遮住了两人的身影,他探头看了一眼,大铁门旁的保安室亮着灯。

“啧,有点难办。”

这个学校的建筑风格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真像虞锦文说的像个监狱。高墙呈圆形围占了大片的空地,而且走了一圈发现仅有前后两个大门,要想看清学校的样子,就必须通过有保安看守的大铁门。

虞锦文没什么概念,只当是以前对付过的小保安,说:“我去引开那几个人,你趁机溜进去。”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一米远。”沈亦周把他箍在身边,严肃道:“这个学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要轻举妄动,出了这片树林就有监控。”

在来之前打晕保安和翻墙进去的设想已经被彻底推翻了,这样的圆形围墙几乎没有监控的死角,一出去便是暴露行踪。

沈亦周不愿意带他冒险,心知有可能会白来了一趟也只能说:“先回去,硬闯不行,再想办法。”

虞锦文有些可惜却也听话,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却被沈亦周猛地按住了嘴。

他张了张唇无声提醒道:“有人。”

一阵悉悉索索踩树叶的声音径直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虞锦文有些紧张的看了他一眼,沈亦周轻轻摇了摇头,抚慰似地捏了捏他的嘴角。

所幸脚步声停在不远处,两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娘的!又让咱俩跑腿干这活儿!大冬天的,一点不让人省心!”

“赶紧吧你!弄完赶紧回去暖和暖和,这他妈的几个学生真不让人省心!”

“就是,小屁崽子安分守己算了,天天想着怎么跑,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妈的,迟早辞了这工作,干的不是人做的事!”

“你舍得辞?我们这种人哪儿找这么高薪的工作,要辞你辞,我肯定不走。”

“算了,我也就说说,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工资还房贷呢!赶紧干活吧!我去那边看看……”

遭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迅速展开了行动。

也不知道虞锦文领会到的是什么意思,反正人已经敏捷地窜了出去。沈亦周把外套帽子扣上的同时无奈笑了一下,心想可千万得心有灵犀。他俯身抓了一把土,冷静地盘算了一下位置,没怎么动弹,在脚步声过来的时候猛地把土撒了出去。

“我槽!!什么人!”

沈亦周看着来人的身量也是一惊,心想李乐可还把人说苗条了些。他不搭话,只是分神听着虞锦文那边的动静,这边绕到了壮汉身后用胳膊卡着了他的脖子。

壮汉满脸的土,被偷袭地踉跄着后退,脸色涨得通红却仍孔武有力,险些挣开了沈亦周的桎梏。

“你他妈……什么人……敢在这动手……”

话已经是硬挤着说出口的了,人却还在挣扎。沈亦周沉默着不松劲儿,手臂上爆着青筋,听见不远处一声闷响,咬牙使了最后一股劲。

壮汉因为缺氧翻着白眼儿慢慢倒了下去,沈亦周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喘着粗气不停歇地起身往有声响的地方跑了过去。

一个倒着一个站着。

沈亦周紧盯着虞锦文看了半晌,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搞定。”虞锦文抛了抛手里的大石头,无辜道:“看起来伤害挺高,实际是个脆皮。”

“没看见你脸吧?”沈亦周缓了口气,这才察觉出手臂的酸软来,不受控制的在抖。

“没有。”虞锦文丢了石头,得意道:“偷袭嘛,我有经验。”

沈亦周走过去,额头抵着额头蹭了蹭,随后凶狠地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哑声道:“你很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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