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白天忙完, 晚上休息的时候，墨牙还在琢磨这件事。
炕上崽子们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墨牙拽着兽神的手指头捏他掌心的老茧, 一边念叨, “我总觉得不像你。你捕猎的时候多厉害, 很多时候猎物只看到你出现就开始瑟瑟发抖了, 就算猎物想跑，也绝对跑不掉, 甚至是猎物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捕猎完成。”
捕猎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就算是遇到比较强悍的猎物，那也不过是几个回合的事情。
如果是跟黑尾那样强悍的兽人决斗的话，速度就更快了, 但就算如此, 也能明显看出兽神的实力是更强的。
再就是对上蚊兽的时候, 兽神总有办法取胜。
墨牙不单单是想打磨出兽神的模样，他更想打磨出代表兽神实力的神韵。
“兽神,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墨牙突发奇想一样的问。
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开始是躺在山洞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永远都不能睁开眼睛的祭师, 只用眼睛看的话, 会觉得躺着的祭师比所有的兽人、亚兽人都要弱, 他的手腕那么细，力气一定不会很大, 那么消瘦，就算醒过来，能不能扛过严寒酷暑, 能不能活下去，都不能确定。
那时候的祭师，除了是祭师以外，在兽神的印象中，就没有别的了。
对于兽神来说，祭师在他的印象中，这算是一个阶段。
听着兽神竟然把自己分成阶段，墨牙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追问，“那第二个阶段呢？”
“你刚醒来的时候。”兽神说。
祭师不再沉睡，他醒了。
睁开眼睛的祭师就成了墨牙，活生生的墨牙，他会眨眼睛，会说话，会摸黑豹崽子和猞猁崽子的皮毛，虽然他看上去还是十分瘦弱，仿佛比任何人都要弱，但他是活着的。
那时候的墨牙被外面的杂草轻轻一碰，皮肤就被划出红痕，他实在是太弱了。
但很快，墨牙拿出了火种。
到墨牙拿出火种之前，是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呢？”
“从火种到现在。”兽神轻声道，“你是祭师。”
但此时的祭师却又跟最开始沉睡时候的祭师不一样，现在的祭师拿出火种，使用火种，熬制粗糙的盐，辨认各种各样的调味料，甚至是还能辨认药草给兽人治疗伤口，不但如此，在知道九节狼族群食物紧缺的时候，他拿出了耐寒甜菜种。
车、船、腿鸡，山洞里面不断变化，竹屋、石屋。
玻璃、电、灯泡。
蕨类植物的叶子缝制的衣服，□□皮毛去除味道缝制衣服，亚麻衣服，丝质衣服，毛衣。
还有什么是墨牙做不到的？
兽神想象不出来，他甚至是不知道该如何定位现在的墨牙。
墨牙是最特殊的，他和所有的兽人族区中的兽人都不一样，最开始的时候，他一个人沉睡，醒来身边也只有兽神和两只实力最强悍的幼崽陪伴，但是，他对所有族群的兽人都一样好，甚至是会担忧他们的安危。
言语无法形容，最终只能汇聚成两个字‘祭师’。
“你是祭师。”兽神说。
在他心目中，墨牙并不只是具体的鼻子眼睛和手脚，也不是情绪性格和喜欢说的话，而是两个字‘祭师’。
“原来我那么厉害。”墨牙听着兽神这么说，自己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并且还有空间，否则就凭借他自己，迈这么多步子，怕是早就摔死了。
他在炕上翻了个身，厚厚的皮毛裹的紧紧的，仰面躺着。
石屋十分结实，不过用了玻璃窗之后，好像隔音效果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现在躺在炕上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听沙星他们说，再过些日子雪就开始融化了，到时候就会变得很暖和，会有很鲜美的草吃，他们每年都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不过现在不太期待就是了，因为现在他们就已经有美味了。
沙星还说他现在竟然有点喜欢吃肉和鸡蛋，一天不吃都觉得有点不太得劲。
墨牙闭上眼睛，兽神的眉眼在脑海中清晰可见，他兽人时候的样子，化身龙的样子，没一点细节他都清清楚楚。
但是，他要打磨的，并不是这些细节，而是他心目中的兽神，就像兽神心目中的祭师一样。
确定想法之后，墨牙第二天便开始正式打磨，足足用了一整天打磨完成。
他邀请兽神来看。
这次兽神没仔细看龙的样子，只一眼就说，“这是我。”
“对，这是你。”墨牙笑了。
其实仔细看的话，龙的样子还是那个样，跟兽神是一样的，但感觉上，又有极其细微的不同，脑子里会不自觉的想起兽神的样子，从而认定眼前这个，就是兽神。
“那边零部件制造好了吗？”墨牙问。
“明天能好。”
“那我明天过去一趟。”
狍子族群这边，所有需要搭建的建筑和金属支架都已经完成，油矿兽人村庄也已经投入使用，独眼他们都直接搬进去住了，墨牙和兽神也是如此。
石屋有很多，也很宽敞，而且东西都不缺，有时候狍子族群的兽人干完活不想回去，也会住在这边。
墨牙惦记着雪兔族群那边，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天一亮就忍不住出发，到领地边缘的时候，雪兔族群这边还没开始吃饭。
早饭是煮的肉汤，里面有搅散的蛋花，汤看上去特别浓稠，合上一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墨牙抱着碗喝汤，一边问红眼，“都制作完成了？”
“成了。”红眼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见着墨牙还有空闲，这才道，“就是为什么制作这样的零部件，我们想知道。”
“行。”墨牙点头。
装置要投入使用，肯定要把原理解释清楚，否则到时候安装出错，或者出现故障，难道指望墨牙一个人去修。
吃了饭，墨牙便去了议事厅，给雪兔族群的兽人解释一些道理。
“通电，点亮小灯泡。”墨牙开始指挥。
这个大家都很熟悉了，很快小灯泡就点亮了。
因为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议事厅也安装了不少玻璃，以至于小灯泡看上去并不是特别亮，但这并不影响观察。
“换一根金属线。”墨牙指了指不同材料的金属线。
断开电源，更换连接小灯泡的金属线。
“点亮小灯泡。”墨牙又道。
这次再点亮小灯泡，小灯泡变得非常亮，并且只亮了一会儿就‘砰’地一声，小灯泡里面的金属丝断裂，小灯泡熄灭了。
“继续换金属线。”
这次小灯泡很暗，甚至是差点没能点亮。
这件事之前的时候大家好像都遇到过，也讨论过，但其中具体的原理并没有讨论清楚。用红眼的话来说，原本还想着找机会问问墨牙来着。
“这是为什么？”真正的直面这种变化之后，红眼觉得很神奇。
墨牙清了清嗓子，尽量浅显易懂地解释，“电在金属线里面流动的时候，有的困难，有的容易。我们可以用一条溪流去理解。”
“比如说一条溪流遇到很多碎石的时候，流速就会稍稍变慢，而如果遇到很多污泥的时候，速度就会更慢，但是水流没有减少，就会快速堆积，增大压力，想要迅速通过这些障碍。”
“如果是泥沙比较少的话，水流就会特别快，但也不是越来越快，而是有个差不多的速度。”
“但是，泥沙比较少的话，水流速度太快，其实是会带走不少泥沙的。你们仔细想想，如果泥沙或者淤泥特别多特别粘稠，水压虽然大，流不出去，但是带走的粘稠淤泥是不是比较少？”
看着有的人懂了，有的人半懂不懂，还有的人一点都没听懂，墨牙也有点无奈。
现在叫他说电子之类的微观解释，他自己都还不是特别清楚，再半清不楚的讲出来，大家怕是也根本听不懂。
用小溪流来比喻，其实也并不那么严谨，但这是墨牙找到的更贴切了比喻了。
索性甭管大家懂不懂，他还是要解释，然后道：“大家只需要记住我说的原理就好。我们要长距离传送电的话，就必须用高压来，但是短距离使用的话，就必须用相对低压的电。”
至于电压、电流、电阻三者之间的关系，墨牙感觉还是留到以后再进行真正学术上的定义好了。
给大家讲完之后，已经制作好的装置就可以安装了，这一般需要一对装置，发电装置的源头进行升压，然后传输到领地边缘的冶炼兽人村庄和雪兔族群的兽人村庄，到达这两个村庄之后，再用相反的装置进行降压，然后扯出来的金属线才能通往石屋或者别的地方。
金属线基本上都按照墨牙说的架好了，至于高压线，架的那是非常非常高。
最后通电。
到了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墨牙在黑暗中仰望星空，喃喃道：“原理就是这样，甭管你们理解不理解，全都要听我的，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这是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东西，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尽管嘴上这么说，当真的开始通电的时候，墨牙还是有些紧张，他紧紧的攥着兽神的手，心中复杂的难以言喻。
一方面知道电是发展必不可少的，一方面又知道，这东西完全是双刃剑，足够好用，但也足够危险，而一旦出事，就会是他绝对不能承受的。
兽人族群都那么好，他不舍得任何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