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环境足够安静的时候,手机传声筒发出的声音是足以让周围人听到的。

在场的人又都是听力及格线往上的人,队长接起电话时,大厦里不能说是很安静,只能说是十分非常特别的安静。

于是所有人都没错过队长电话里的内容。

“friday。”托尼第一时间喊道。他和尼克弗瑞都没法再把争论继续下去。

“是的,boss。”星期五知道这一声代表什么,她很快做出了回应,“罗杰斯先生,很抱歉听到了您的通话内容,已经排查过医院附近的监控锁定一个嫌疑人的信息,目前还没发现索奥斯小姐的踪迹,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传送到您那里。”

“谢谢。”史蒂夫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那张冷峻的面孔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如果他挂断电话时那声手机屏幕龟裂的声音真的只是所有人的错觉的话。

“斯塔克,”他离开之前,声音还保持了冷静,“我接下来需要你的帮助。”

主动向托尼寻求帮助,这可不常见。克林特想。但至少,队长还知道找人帮忙,证明他现在理智还在线的不是吗对吧?

……在线就有鬼了!

队长就像一个移动的风暴眼,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是,他承认是他想象力差,但真的有人能想象出敌人都没法轻易惹怒的队长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吗!

天知道史蒂夫拿起盾牌向外走的时候,克林特多么想让队长不要拿杀伤力那么大的武器——见鬼了,他在想什么,盾牌算什么杀伤武器,史蒂夫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巴顿以为这一天已经够糟糕了,但现在看来还远没到最糟的时候。

……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不懂得恐惧,不懂得对这个世界给予的痛苦保持该有的敬畏。

手戴医用手套的医生一边不缓不急地将他的手术工具装满托盘,一边怜悯地想。

伯纳特休斯,在他十数年的医生职业生涯中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无知无畏的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中心的年轻叛逆少年,认为自己是神的子嗣就可以免受痛苦折磨的中年教师,做久了施害那方就忘却了恐惧意义的黑帮……

不幸的家伙们,他们病得很深,不要紧,他会让他们记起来那份恐惧的滋味。他会让他们记起来,然后……在他们的绝望中将那份恐惧保存起来。

纽约某处的高档公寓,一间隐藏在隔间后的晦暗工作间内,身穿白色外褂的男人耐心地接着给他的钳锯、电刀一一消毒。

男人的身后,幽暗的光线下,书架上方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方形玻璃容器,浸泡在防腐液体内的物体晦涩不明。

伯纳特今天又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一个仿佛不会受疼痛影响的女孩儿,一个眼睛里没有半分恐惧的女孩儿。

她有双漂亮又可恶的眼睛,是的,他到现在还能记得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造物主怎样的耐心才能创作出那样无暇的颜色,那双融银一般的干净眼睛,多少见啊,她会是她藏品里最美好的一个……

从看到她时,带走她的想法就无端在心底产生了。

不……有些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他为什么会突然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今天……今天是他的工作日,如果没有记错他还被安排了一个晚班,他为什么会有那么迫切的将那女孩儿抓回来的冲动?

太危险了,他在没有完善的不在场证明下干了一件蠢事,他从来不干这种会给自己留下这种麻烦。

可一直都像有个声音在他心头低语,带走她,做你想要的……

他想要的?……让那冷静的小家伙尖叫出声,挖出她漂亮的眼睛,再将那个带着绝望的眼睛作为他最好的藏品……封藏起来。

不用紧张,不是问题,他熟悉医院的一切,他会像往常一样在警察发现之前抹除掉所有可能留下的证据。

只要等他……

几声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伯纳特以为他出现了幻听,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他带回来的女孩儿竟然在桌边玩他那台打算用于录像的电脑??

她知道她现在在什么样的地方吗?等等——他更需要知道的是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他分明记得他给她注射过麻醉剂。

‘……现在还不行,你不是也还没忙完吗,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

女孩儿似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伯纳特不是很能确定,她说话了吗?他感觉自己仿佛出现了幻听,可又觉得她似乎对着他说话了。

手术锯被他从托盘里拎了出来,锯齿从金属的托盘边缘划过的时候,发出让人心底不舒服的摩擦声。

可脸上映着电脑光的女孩儿仿佛没有听到催命的动静一样,她是在利用网络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那她可以放弃了,那台电脑没有网络。

“你知道你现在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伯纳特阴沉着脸问道,包覆着塑料薄膜的皮靴一声声向她走近。

女孩儿似是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你家里?我不知道,不是你把我从医院带走的吗?”

“你不感到害怕?”

艾弥丝看了对方手中的锯子一眼,那她……当然是不会感到怕的。

不说一个普通人能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会被他带出来本就是她希望的结果。

一个散发着荧蓝色光芒的物体一直摆在她手边,那是艾弥丝在拆解了九头蛇基地洗脑工具之后,利用手头的道具模拟出的一个能传递简单暗示的道具。

——带走她。

艾弥丝在传递的信号中下达了这样的暗示。

最初艾弥丝的目标并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在医院走廊时感受到一个似在哪里见过的人在看她,那人对她持有危险的意图,说不上是杀意……不过总觉得是更危险的恶意。

她想利用对方离开医院。但不清楚是暗示指令的信号较弱,还是对方意志过于强大,没能让对方上钩,反让她被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麻醉师带走了。

总得来说有效果。

测试结束,艾弥丝将那个发光的道具收回了口袋。

看着男人手中的锯子。

……嗯,她难道这么不巧引诱来了个杀人魔吗?

“你有过害怕的东西吗?”男人问道。

男人没直接上来和她抢电脑让艾弥丝有点意外,但既然对方不主动出手,她也就一边继续黑着九头蛇的数据库,一边应付着他的问题。

“我不确定你说的害怕的东西的具体范围。”艾弥丝说。怕的东西?她怕的事情可多了,她每天都在怕钢铁侠和黑寡妇抓住她,对她大喊‘就是你动了我们的队长?’

“不,你根本没有害怕的东西,你刚才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害怕事物的轮廓对吗,”伯纳特凝视着她的眼睛,怜悯地笑了,“你是个人类吗?”

艾弥丝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这都可以?都还没解剖,他是怎么知道她不是人类的?

伯纳特满意地看到她眼中的变化,他需要看到那双眼睛更多的变化,他要让她感受到畏惧,没法再以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无足轻重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他盯着他的猎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病了,你对这个世界毫无敬畏之心,你是不该存于这个世界的人。”

见女孩儿沉默了下来,他得意地笑了,正当他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听到她反问。

“你这是在给我洗脑吗?”

——这肯定是洗脑啊,艾弥丝对这个也太熟了。

她自己干的就是这个——不对,应该说因为工作是这个,艾弥丝这些天补了不少理论知识,上位博士留下来的脑科和精神学、甚至是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她更是不少看。

这些杀人犯是什么毛病,打算杀人还要顺带给人洗一波脑?是想让人死得轻松一点还是痛苦一点?

男人依然不打算停下来:“你会让你的父母知道你其实对于疼痛毫无感觉吗,你的朋友们知道你实际上不会和他们有一样的快乐吗。你不会。你把自己伪装得太正常了,你需要这份正常是吗,哪怕这对你来说不具意义。你会有那么一刻担心他们知道你和想象中不一样时候的反应吗?你从不知道哭泣的感觉,从没有痛苦的滋味——你是为了什么决定继续着一切下去的?”

艾弥丝敲着最后的字符,皱了下眉,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吵。

书柜一侧的聚光灯亮起,艾弥丝也已经敲完最后的工作。她听到了一声玻璃器皿被打开的声音,这时,她看到了,男人的身后,书架上方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用精致方形玻璃容器封存的眼球,不同颜色的眼球,唯一相同的只有被放大的瞳仁保存下的最后的绝望。

“我给予了他们生存的意义,让像你这样的人理解到了生存的意义。现在,我同样会给予你这样的意义。”

艾弥丝手僵了一下,很难说清楚她看到那些眼睛时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她该表现出愤怒,但糟糕的是由于之前被对方的话牵着走,让她现在有点没法很好地……

“你连生气也要模仿是吗?”男人看向了她。

艾弥丝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轰!!*—”

与能量炮的冲击炸开的黑洞一起飞进来的是一面盾牌,振金金属准确地砸中男人的侧脸,伯纳特捂着脸后退,手术长锯从他手中脱落。鼓入的飓风和剧烈的冲击让书架上的玻璃器皿摇摇欲坠,防腐液体和森白的球体一起碎裂在他的脚边。

未散去的烟尘中走入的男人透着让人颤栗的凌厉,而当他看清面前的一切,那份到达顶峰的怒火几乎要具化。

即便房间内光线不怎么好,跌落的针管,满地的泛着冷光的手术器具和人/体/器/官也让这间封闭的密室的作用一览无余。

他残害了多人?这个男人,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万幸他要找的女孩儿没事。

但如果他没及时赶过来该怎么办?而那些没有等来救援的人又该怎么办!

汹涌的怒意堵在他胸口,被冰冷的海水浸透了一样的蓝瞳似丢掉了最后的理智。深入骨髓的后悸都集中在了那锋利的拳风上。拳骨与皮肉的撞击,瞬间让那一直在教诲别人恐惧的男人尝到了惧意。

艾弥丝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彼得看着她的伤口的时候那表情似是玻璃扎他身上了一样,原来真有种疼叫看着就感觉疼。

看着那个两拳下去脸部都要肿起来的杀人魔,消气是消气了,但这哪敢让史蒂夫一直打下去,真等他怒火消下去估计就要出人命了。虽说这人死也不足以弥补他残害的那些人,可他就算要死也不能是在史蒂夫手上。

“史蒂夫,”她喊道,“疼……”

不对,喊错了,疼什么疼?

她是不是想喊停?又或者我看你揍人手挺疼的?

“砰——”但不管她喊没喊对,最后那一拳落在了书架上,伴随一声让她颤了一下的木屑飞起声,气场凌厉的男人真的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幽暗的房间安静了一瞬。

他并没有直接向她看来,低着头,深深地喘了口气,像是极力平稳着呼吸,直到气息均匀,他才松开了男人,/拳头从架子抽离带起一阵细碎的响动。

“哪里疼?”

他向她走了过来时,阴郁的侧脸似乎已经藏起了大半寒意,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又低上一点,“哪里疼?”

还有一息意识的医生转着眼珠笑着看向艾弥丝,鼻子跟嘴角都在淌血还面带讥讽,那眼神分明:你懂什么叫疼?

艾弥丝:这人怕不是真有什么大玻

“没有没有,我没事。”艾弥丝以为最先找到她的会是弗兰克——当时史蒂夫还有任务在身,弗兰克未必会及时告诉他她失踪的消息。再不然就是她忙完之后报警给警察,让警察顺便把杀人魔一起抓了。她没想到……最先来找她的是史蒂夫。

艾弥丝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她伸手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对不起,如果我注意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不要紧吧……”

史蒂夫幽深的眉宇一直深敛着,他摇了摇头。

很奇怪的,他没有开口,但艾弥丝觉得他刚才不是在说他不要紧,而是他要紧。

他感觉很不好。

“我不好。”果然,他像她猜测的那样告诉了她,“医生。”

啊这……这该怎么办。

她是他的医生,可,可她不懂得那些机械的治疗以外的东西……

艾弥丝有点着急,但在这时,耳旁突然间划过温热的呼吸,男人轻轻拥住了她,他没怎么用力去抱她,似乎是没忘记她身上还有伤。

“艾弥,下午,会议上,我曾想过组织以那样的手段推进计划是不是不对的,但……”他思考了很多。但世界上依然有这么多残忍的人,完全无视秩序和规则的人,为了长远而牺牲现在,九头蛇的决策似乎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史蒂夫的后半段话还没说完,外间的客厅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我们的计划是潜入进来,你真的知道潜入是什么意思吗托尼?”克林特不满地问。

娜塔莎:“很显然,他等会儿又要说他不会随身带计划本这种东西了。”

“哦是的,你们也知道我不会随身带着计划本那种东西——为什么都要指责我,你们没打算队长是最先想把这栋房子拆了的那个人吗?”钢铁机甲从被他炸开的墙壁边探进半个身子,“嘿,里面忙完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拆房子?”索尔问。

“不,当然不是,”班纳博士否定道,“我想应该是我该变绿了。”

艾弥丝:“………………”

原以为今天不会和复仇者们碰上,下午的意外也侥幸让人没注意到她,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们救人还组团来的??

这,这场面……反正她是没见过!

艾弥丝两眼一闭,晕倒这种事她已经相当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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