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四五岁小孩,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瞅准了宁峰所在的方向,焦急不已地要把他往外拉。

小孩身上除了一股陈腐稻草的气味,还有一股宁峰再熟悉不过的冷香,他的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用衣袖帮小孩擦了把脸上的灰,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小孩子一脸的焦急,冲着宁峰比划了一连串手势。

他比得急,加上宁峰并不熟悉手势,所以完全没弄懂小孩想说什么。

宁峰回过头,冲着众人:“你们有谁看得懂手势?”

众人都慌忙摇头。

小孩看着眼前的形式,急得憋红了一张脸,两只脚在地面直蹦跶。

宁峰知道小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他突然福至心灵,起身返回柜台,抽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在纸上刷刷画了几笔。

然后,他拿着纸笔走到小孩面前:“荞荞被关在山门镇的哪里了,你帮我画出来。”

小孩瞅着纸看了一瞬,熟练地抓起笔,在宁峰所画的西山门那里画了个圈。

小孩又拉拉宁峰的裤脚,抓着笔在县衙那里画了个圈,好像还想跟宁峰说些什么。

宁峰秒懂,一把将小孩抱起来,径直朝着县衙走去。

身后一干人等见状全都面面相觑地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宁峰在县衙门口撞上匆匆赶路的县令大人。县令吃痛抬头,刚想训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撞他,谁知一眼便看到了宁峰,以及宁峰手中的孩子。

他愣了愣,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痛哭流涕:“皇长孙,可算让微臣找到你了,您在微臣的辖内失踪三天半,微臣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皇长孙狠狠责罚!”

县令身后的人,也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全是劫后余生的模样。

宁峰吃了一惊,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家伙竟然是皇长孙?

皇长孙对着宁峰一阵比划,宁峰秒懂他的意思,对县令说:“皇长孙有旨,让你调遣三千精兵,去围剿西门山山匪。”

“这……”县令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四岁的皇长孙竟然懂得什么叫调兵遣将?

莫不是宁峰假传皇长孙旨意吧?

小家伙见县令岿然不动,急得从宁峰怀里跳了下来,跑到县令面前,用力拍打着他的头,神情无比焦急。

“皇长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要调遣三千精兵吗?”县官一头雾水。

小家伙把头点得像捣蒜一般。

“哎哎,好!”县官点头不迭,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皇长子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只是咱们镇上带兵的都护请假回家了,没有可以带领这三千精兵的将领啊!”

小家伙顿时不高兴了,拉下脸来,气得直跺脚。

县官和众衙役见皇长子生气了,吓得如临大敌,慌忙跪下,连连磕头。

宁峰心急如焚地站了出来:“为了救荞荞,这将领我来当!”

小家伙一听宁峰可以当将领,顿时喜笑颜开。

“啊……你……来当?”县官僵住了。

开什么玩笑!带兵这种事哪里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当的?

他学过兵法吗?有过功绩吗?这不等于要让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兵毁于一夕一旦吗?

可是,有皇长子这尊神在等着,他哪能说不,只能哆哆嗦嗦地对身后的衙役发出了命令。

宁峰手持兵符,来到山门镇屯兵练兵的演武场,调集了六支小队,一共三百精兵,编成东西南北中五支中队,在夜幕的掩盖下不声不响地潜入了西门山。

由于山的东边多悬崖峭壁,道路崎岖,山上的山匪们自恃天险易守难攻,在这个方向也只安排了最薄弱的防守。

而且山寨中关押犯人的地方也设立在了此处,只配有三十个山匪看守。

宁峰给从东面进攻的这六十个精兵下达了只能偷袭,不能强攻的命令,让他们作为先锋率先摸进山寨。

救下胡荞后朝天发射鸣镝,余下的兄弟们再一起往山上冲,力求在救下胡荞的同时,把整个山寨所有山匪尽数捕获,一个都不放过。

在这三百精兵中,有一个叫武杭的人尤其服从宁峰的调兵遣将策略。

此人最风光得意时候曾经做过镇抚参将,也就相当于现在的营长,是个不大却也不小的官。

他通晓兵法,见识广博,拳脚和刀枪棍棒功夫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

本来老镇抚突然暴毙时,只有他最有资格顶任镇抚一职。

可惜他地位低微,没有达官显贵撑腰,又不会钻营权术,讨好上级,最后镇抚之位竟然被当地一个对带兵打仗根本一窍不通的乡绅之子坐了,而他也被新官放逐在了军队中。

当这三百精兵人人都为让一个猎户来率领自己围剿山寨的事表现得十分不悦之时,只有武杭极其欣赏宁峰剿匪的战术,对宁峰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是率先响应,听宁峰说要招一批人去做先锋,偷袭西门山东面,也是在众人都退缩不前的时候自告奋勇应下队长之职。

众兵士都很不解,纷纷问武杭:“宁峰不过是一个普通猎户,这次是吃了狗屎运被皇长孙相中调兵遣将,可是他根本没有作战经验,对战事也是一无所知。县令老爷让他把我们选出来,摆明了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可你倒好,不想着活命,偏偏要往那死人的地方凑,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武杭淡淡一笑:“你们看他只是一个普通猎户,但是我看他调兵遣将时的气场和自信笃定的态度,便觉得他并非池中之物。反正我在镇抚大人这里也混不上去了,倒不如另辟蹊径,多加尝试。”

众人对武杭的这番说辞并不认同,而且也觉得没必要认同,因为他们的情况和武杭大有不同。

武杭是因为在镇抚大人那里没有机会往上升了才走上了这一样一条险境,可对于他们而言,机会还多的是,断不用冒这个险。

可是经过一晚上的厮杀之后,一直认为宁峰不可靠的众人,彻彻底底为武杭的料事如神所折服。

宁峰下令进攻的时间总是掐在敌军疲惫、最不防备的时候,结果根本不需要他们出太大的力,便能把敌军尽数抓获,敌军死伤无数,而自己这边却无一人阵亡,只有一些士兵受了轻伤。

同时他们还缴获了赃银十万两,以及不少兵械珍玩,除各家各户之前在县令老爷处报备被劫的金钱物件外,其他的金钱物件都被上缴了国库。

论功行赏的时候,众兵士第一次见到了四五岁大的皇长孙。

他们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是多么自以为是浅薄无知,竟然会以为宁峰是吃了狗屎运才会被皇长孙临危授命。

现在才知道,皇长孙对宁峰简直是言听计从。

宁峰让皇长孙罢免旧镇抚的官位,将在这次围剿中功绩突出的武杭为任命为新任镇抚,皇长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是要有多亲近才能做到的事?

他们也太小看宁峰了!

不过现在仗已经打完,后悔也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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