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夜顿时眉头紧皱。
方才，他也只是浅浅的皱着眉，哪怕是见秦蓉这般凄惨，墨寒夜眼中也看不见丝毫同情。
可是眼下，听到顺和夫人说起，要请盛清宁来致远侯府帮忙后，墨寒夜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两道浓密的眉也紧紧的拧做一团，“不行！”
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夜深了，宁儿早已歇下。”
秦海明嘴角微微一抽。
原来墨寒夜拒绝让盛清宁前来救治秦蓉，竟然就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
就因为，盛清宁已经歇下？！
这，这都是什么理由？！
难不成，两条人命，还没有她歇息重要吗？
虽然，这两条人命中，秦蓉也盛清宁的过结他们谁都清楚。
盛清宁哪怕是愿意救秦蓉的孩子，也不会救她的。
秦海明方才眼中骤然出现的希望，此时也渐渐灭了下去。他擦了擦眼中的泪，随后松开秦蓉的手，一膝盖跪在了墨寒夜面前，“寒夜，算是舅舅求你了！”
“我知道，你对舅舅恨之入骨，这一切也都是舅舅自找的，是我错了。”
“但是蓉儿无辜……”
许是察觉到自己这话不对头，秦海明忙闭上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哽咽道，“蓉儿到底是你的表妹啊！”
“她与孩子性命垂危，掩下怕是除了盛小姐之外也无人能救了。寒夜你也是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他们娘俩一尸两命的吧？盛小姐也绝对忍不下心的吧？！”
“如今蓉儿在二皇子府过得已经够苦的了，我，我实在忍不下心！”
“舅舅求求你，你就让盛小姐来瞧瞧吧！不管能不能救，还请你让盛小姐来一趟吧！”
说罢，秦海明不住对墨寒夜磕头，“寒夜，就当舅舅求你了！舅舅给你磕头了！”
墨寒夜往侧边闪了闪，避开秦海明给他磕头，眼中神色愈发不悦。
秦海明此举，可不是赤果果的道德绑架么？
难不成，就允许秦蓉伤害盛清宁，盛清宁若是不来救秦蓉，照着秦海明这意思，就是见死不救了？
顺和夫人到底是女人家，心肠本就没有那般坚硬。
见秦海明竟是给墨寒夜跪下磕头了，她作为秦蓉的姑母，自然也狠不下心来。
她一边搀扶秦海明站起来，一边对墨寒夜道，“夜儿，我知道蓉儿与宁儿之间素来不睦。但是眼下是性命垂危的事儿，要不你就帮帮忙，让宁儿过来吧？”
看着顺和夫人眼中的泪光，墨寒夜眼神更是复杂。
倘若，顺和夫人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还会这般为秦海明一家着想吗？
见墨寒夜眼神闪烁着，并未表态，顺和夫人又道，“夜儿，为娘知道你心下愤怒。”
“但是，你对秦夫人的所为，也应该宣泄了心中怒火才是！”
在顺和夫人看来，割下秦夫人的舌头，已经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想必，也是因为她与秦海明乃是亲兄妹的缘故吧？
毕竟，俗话说得好，血浓于水。
“母亲，这远远不够。”
墨寒夜眼神扫过秦夫人，饶是她方才因为剧痛也昏迷过去，此刻还未醒来，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够了？
呵呵，他要的是、将当年先皇，以及他们娘俩所受的苦楚，百般加诸在他们身上！
秦海明是如此，墨宗平与南风，亦是如此！
墨寒夜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顺和夫人，又将眼神落在老泪纵横的秦海明身上。最后，到底是对墨言低声叮嘱几句，墨言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墨言再出现时，盛清宁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盛清宁后，秦海明下意识又要给她下跪，却被盛清宁给避开了。
在来时的路上，墨言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墨寒夜来致远侯府之前，就叮嘱让她回去早些歇息，还说自己绝不会做出过激的事儿，让盛清宁放心。
因此，她只好与幽儿一同离开了楚王府。
谁知，刚刚歇息没多久，墨言就来了。
见盛清宁避开了，秦海明便声泪俱下的忏悔，“盛小姐，我知道一直以来是蓉儿不对，是蓉儿对不住你。”
“但是今晚，还请盛小姐看在，蓉儿腹中孩子无辜的份儿上，救救他们母子俩吧！”
秦海明哭得眼睛都肿了，声音也有些沙哑，“盛小姐，若是能救下他们母子俩，我秦海明日后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盛小姐的大恩大德！”
说着，秦海明又要下跪。
看到他这幅样子，盛清宁似乎想到了，当初自己性命垂危时，盛明也是哭得这般伤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心里未免动了恻隐之心。
“致远候客气了。”
她伸出手，并未碰触秦海明，直接使用内力将他搀扶起来，对他沉声道，“事关性命，尤其还关乎未出生的孩子，孩子无辜，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过，听说二皇子侧妃情况凶险，致远候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不一定能救。”
若是能救，她盛清宁义不容辞。
她盛清宁没有这般小心眼，也不会对无辜的生命陷入危险，而坐视不理。
即便是，她与秦蓉之间有着不可消磨的仇恨。
盛清宁淡淡的瞥了秦海明一眼，上前查看秦蓉的情况。
两名大夫已经离开了，但临走前并未处理秦蓉的情况。
倒也不是他们心肠太硬，而是因为秦蓉的状况确实是棘手，即便是盛清宁看见了，也觉得有些头疼。
那两名大夫，自然不敢随意处置了。
顺和夫人站在一旁，看着盛清宁清秀的侧脸，只觉得她的儿媳妇当真是大气、霸气……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能放弃自己的私仇旧恨，当真是令人敬佩！
她顺和的儿媳妇，真给她长脸！
瞧着自家母亲看向盛清宁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满意与骄傲，墨寒夜心里轻笑一声。
只是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盛清宁仔细查看秦蓉的情况，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保不住了。”
“眼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生、要么堕胎。”
盛清宁收回满是鲜血的手，声音清冷，“只是孩子已经成型，要堕胎显然很困难。不管是生产还是堕胎，都会有一尸两命的可能，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只一句话，吓得秦海明两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