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之后,徐烟被郁南行接回了小别墅。

小别墅换了一个保姆,姓白,圆脸,总是带着点儿笑意,很和蔼的妇人。

徐烟这段时间有些厌食,加上天气变凉了,她好几年没犯的持续性高热又回来了。

比如说,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就会发烧,温度不高,三十八度左右,有时会持续一晚上,有时会几天。

打针吃药都没用。

她是早产,算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她父母亲在的时候,专门找了中医在家里给她做药膳调理,一到冬天就会特别紧张。

可是现在.....

白妈给她炖了骨汤,敲门进来让徐烟喝一点。

她喝不下,勉强喝了两口,又想吐。

郁南行身上的大衣外套还没摘,走进来接过了白妈手里的碗,示意白妈去忙她自己的。

他扶着徐烟的肩膀,半揽着她,拿汤匙喂她。

再厌恶他的碰触,可她心里很清楚,她现在没资格拒绝。

可是,她真的吃不下东西。

“再和两勺,喝完,我带你去拜祭你母亲。”

徐烟惨白的脸上多了一点儿生气。

她没有光的眼睛里添了一点期望,落在他脸上。

郁南行垂着眼皮,把汤匙搁到她嘴边。

徐烟张嘴,乖乖的咽了下去。

两个互相仇恨和厌恶的人,还能在表面上做到这样亲密无间,也是一件可笑的事。

喝完汤,徐烟却又困倦的睡了过去。

郁南行吩咐白妈,多照看着她一点。

他下楼,肖潇已在客厅里站着。

看到郁南行下来,肖潇眼眶一红,迎了上去:“郁哥哥。”

郁南行抬眼看了看她,肖潇赶紧道:“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搅你,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向乾让人烧了我的房子,我现在无家可归,又害怕。”

即便向家现在一团乱,也没让向乾消停。

这个向家的小公子真是个嚣张跋扈,不怕死的东西。

他做这些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想替徐烟出头?

郁南行捏着沙发扶手的指尖拢了拢,眉骨处的青筋狠狠的跳了几下。

“郁哥哥,我能不能搬到这里来住?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徐姐姐。再也不会犯上次一样的错了。”

她说着,眼泪汪汪的:“你也知道我是学护理专业的,徐姐姐现在生病,只是一个保姆在家里怎么行呢?”

郁南行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他眸子很深,根本没人能看得到他在想什么。

肖潇说这话,心里也很忐忑。

上一回的事是她大意,导致这么多年郁南行都不曾对她动怒过,上回竟将她关了一个多星期,要不是因为徐家那个老太婆死了,疗养院里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帮着处理,不得不让她过去收尾,她现在只怕还在家里关着呢!

想到徐烟因为徐家老东西的死,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身体也因此垮得厉害,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能恢复,心里就觉得痛快了不少。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白妈看着我,也能在家里装些监控,”肖潇捏着男人的想法揣测,温声可怜的说道,“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躲,等到向少不那么针对我,我就离开,郁哥哥,你帮帮我吧。”

向乾之所以针对她,还不是因为徐烟。

郁南行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松开,在长腿上拍了一下:“下午就搬过来吧。”

肖潇一喜,差点儿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忙压着那点儿兴奋,抬手,在脸上擦了擦泪,赶紧道:“好,谢谢郁哥哥,我一定好好照顾徐姐姐!”

傍晚的时候,徐烟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房间里暗得厉害,她一醒过神,第一时间想到郁南行说要带她去祭拜她母亲,徐烟立即撑着身体要起来。

“啪”,房间里的灯刹那之间亮了起来。

徐烟眼睛受不了,闭了闭,还未再度睁开,头发被人一把抓住,往后用力的拉扯。

“醒了,徐姐姐。”

背后的声音又尖又轻,有种说不出的阴冷愉悦。

徐烟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潇把手一松,将徐烟给丢得半趴在床上,双腿交叠,坐到了徐烟边上。

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是郁哥哥让我过来的了。”

她上下鄙夷的扫了徐烟一眼,奚落道:“男人都是有浴望的,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伺候郁哥哥。”

“我这是在替你分担啊。”

她拖长了音,笑得得意。

徐烟手指骨都在发颤。

她开口喊“白妈”,被肖潇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再度揪住她的头发,肖潇贴近她的脸颊,恶狠狠警告道:“别妄想跟郁哥哥告状,他不会相信你。”

白妈听到喊声,跑上楼,推门进来:“太太醒了?”

肖潇刚好松开徐烟,笑端了一边桌上的碗,道:“是啊,刚醒,正好我要喂她喝这碗刚熬好的粥呢!”

徐烟就想开口,让白妈把肖潇给赶出去。

肖潇抬起汤匙,狠狠扎入徐烟的口中,汤匙里的粥洒了出来,肖潇转头急切的冲着白妈道:“白妈,徐姐姐把粥洒了,去重新拿一碗过来吧,我帮徐姐姐换一身衣服。”

她半侧着身,遮住了白妈的视线,白妈没有怀疑,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门一关,肖潇将手收了回来,看徐烟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很得意畅快。

“肖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啊?”

肖潇看了看手里的碗,忽然抬手,把碗里的粥都往徐烟的脸上泼去。

她几次三番,徐烟已经有了防备,一侧身,肖潇扑了个空,手打在床头边上,反而洒了自己一头一脸。

她愤怒不已:“你竟然敢躲!”

说时,就要去将徐烟给抓过来。

这时,白妈未关上的门那儿传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像是白妈......

肖潇眼珠子转得很快,她抓住徐烟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然而身体一歪,从床沿边上摔下去,她手里的碗也砸到了地上,手掌心按在了碎瓷片里,登时殷红一片。

郁南行推门进来,就看到徐烟一只手半举着,半低着脑袋看着地板上,而离他不远的地上,肖潇跌趴在那儿,碗打碎了的瓷片都扎进了她的手心,她满头满脸的粥,狼狈不堪。

“郁哥哥......”

肖潇抽噎着,一下带了哭腔,挣扎着爬起来,几次用不上力,手上的伤口更深。

“对不起郁哥哥,对不起。”

她一下哭出来,委屈压抑。

“徐烟你干了什么!”

郁南行上前,将肖潇搀扶起来。

肖潇手心里的碎瓷片扎得太深,有的都陷得只瞧见一个点。

“郁哥哥,我,我的手......”

“我送你去医院!”

郁南行说着,半搀着肖潇,就往外走。

徐烟本还带着一点儿侥幸,侥幸他会问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连问都不问,就认定是她在刁难肖潇。

“郁南行。”

她忍着身体里高烧未退的难受劲,嗓音迟滞的喊住他:“如果我说不是我,你相不相信?”

不死心,还是不肯死心。

肖潇有些心慌的抓住郁南行的袖子,嗫喏着:“和徐姐姐无关,是我自己摔倒的。”

郁南行脸色发暗的看了一眼肖潇脸上的巴掌印,嗓音冷得厉害:“我的眼睛还没瞎!”

他转过来,跟那隐在灯光阴影处的女人道:“徐烟,我这两天是太纵着你了,让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等我回来跟你算账!”

房门被甩上,他带着肖潇走了。

徐烟不知自己是哭还是笑,她摸着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那边脸,眼神空洞洞的看着不远处,那染了血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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