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看书阁 > 修真小说 > 玄空秘旨 > 第四十章 生死有命(下)
玄空子和鹤童颜见了分在左右,将司徒骏拍来的两掌一一化解。四掌相交,啪的一声,司徒骏虽身在半空,借助这两掌之力一个筋斗翻到原来作站的地方。玄空子冷冷的道:“司徒老弟,等咱们叙叙旧再动手不迟。”路长青侧头向司徒骏瞪视了一眼,又向玄空子歉然道:“都是自家兄弟,切不可伤了和气。”鹤童颜道:“路兄这话可就不对了。”

路长青道:“哦?”鹤童颜道:“倘若路兄没有加入神风帮的话,咱们同属十洲三岛,固然是自家兄弟。可是现在路兄已经背弃了十洲三岛,加入了神风帮,又何来自家兄弟一说?”路长青苦笑两声,仰天打个哈哈,笑道:“倘若鹤老弟也加入了神风帮,那咱们岂不还是份属同门,还是自家兄弟的么?”

鹤童颜听他如此说,纵声大笑,笑声中尽是轻蔑之意。路长青也笑道:“鹤老弟何事发笑?”鹤童颜这才止住笑声,道:“我笑路兄如此软弱无能,卑躬屈膝,却偏偏得了个‘铁面判官’的称号。哈哈,你说好笑么?更笑路兄有眼无珠,竟会来游说咱们玄鹤山庄的人加入那神风帮,哈哈…嘿嘿…可笑啊可笑!”

路长青叹息一声,道:“你们走吧。”玄空子三人心中一怔,道:“这…路兄这是何意?”司徒骏一脸不耐烦,急道:“让你们走就赶快走,啰里啰嗦的做什么?”路长青又道:“史老弟,你自以为逃走之后,钟帮…钟神风那厮便不知道么?”

史当远冷哼一声,道:“知道便又怎的?难道让你这个‘铁面判官’来捉拿我么?”路长青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路某正是奉了钟…钟帮主之命前来捉拿于你。倘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气颇为坚定,似乎已下定了决心。

玄空子听了哈哈大笑,只是笑声中哪有半分喜悦之情,倒是充满了凄凉与哀伤之意。他笑了一会,才向路长青道:“路兄,三十年前你我血气方刚,正值壮年。当年你我众兄弟,正是联手对抗血郎君那魔头这才结成了异姓兄弟,这位司徒骏老弟也在其内。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咱们十洲三岛不是?而现在钟神风那厮,冒充当年的血郎君来与咱们为难,而你现在却做了‘血郎君’的帮手。那很好啊,那很好啊。哈哈…当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

路长青听他如此说,脸上颇有愧疚之色,道:“是啊,玄空子老弟所说不错。现在…唉…”玄空子道:“当年,咱们离开中原武林之时,曾说过什么来?”司徒骏插口道:“当年,咱们众兄弟曾说,再也不会踏上中原武林半步。”

玄空子点了点头,道:“司徒老弟所说不错。不过,这是其一。当年还说,有生之年绝不会同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是也不是?”路长青、鹤童颜、司徒骏和史当远四人听了,脸色苍白,都同时点了点头。

玄空子脸色惨淡,怅然若失,甚是失落,又道:“很好,很好。你们都还记得这个誓言,很好。终归是我玄空子的不是。若不是我贪恋这中原武林的繁华富庶,耐不住北海玄州上的孤苦寂寞,又怎会自食誓言而重返中原武林。也不至于今日累的众兄弟们刀剑相向,手足相残。一切皆因我而起…唉…”

说到这里,轻哼一声,身子摇摇晃晃,慢慢软垂下去。鹤童颜和史当远见了,齐声大叫:“大哥!”忙伸手将他扶起,只见他双眼微闭,嘴角边鲜血不住流出。鹤童颜伸手一探他鼻息,竟已然自尽而亡。鹤童颜和史当远连叫:“大哥,大哥!”不禁失声痛哭。

陆锦飞,陈锦达、赵寒、赵忠和熊炳德五人当即也围在玄空子身旁放声恸哭,哀叫不停,“师傅”“师伯”“庄主”。路长青见了忙走上前去,想要查探他伤势,鹤童颜大叫一声,道:“不要过来。”

路长青被他这一声怒吼迫的身子一震,当即止住脚步,见玄空子已然咬舌自尽,回想他适才所说话语,心中也是痛楚难当,说不出的难受,长叹一声,道:“玄空子老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突然,“刷”的一声,陈锦达抽出腰间长剑,抢上两步向路长青当胸刺去。路长青虽在悲伤之际,却也是应变奇速,身子一侧便避了开去。陈锦达一剑不中,跟着“刷刷刷”三剑连刺路长青前胸,小腹和左腿三处,一剑快过一剑。

路长青并未还手,也不见他如何躲避,可三剑均是在他长袍前半尺处急穿而过,想要伤他却是不能。路长青见他这三路剑法甚是精妙,每一招都是暗藏几种极厉害的变招,知他第四招将要刺向自己左肋,后动而先发,身子轻飘飘向右滑开半尺。

陈锦达第四剑果然向他左肋刺去,路长青看准来剑,右手食指紧扣在中指内侧,出指如电在他剑身上一弹,陈锦达只觉整条手臂酸麻难当,一柄长剑竟拿捏不住,脱手向空中飞出。跟着眼前一花,胸口一疼,已给点中了檀中大穴。闷哼一声,向路长青怒目而视。

路长青身后那二三十人见了,大声欢呼,称颂道:“香主武功盖世,手到擒来,尔等小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香主真好功夫,叛贼史当远的死期就要到了。”众人声音渐歇,只听当啷一声,陈锦达被震飞的长剑这才掉在地上。

陆锦飞,赵寒,赵忠三人见了忽的站起身来,“刷刷刷”三声各自抽出长剑,便要挺身而上。鹤童颜忙喝住了三人,向路长青冷冷的道:“铁面判官真好本事。我鹤童颜不自量力来讨教两招。”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向路长青凝目而视。

路长青苦笑两声,摆了摆手,道:“鹤老弟,玄空子老弟临死时说什么来?”鹤童颜心中一怔,只听路长青又道:“鹤老弟你们也是亲耳听到过的,玄空子老弟临死之际,仍念念不忘咱们曾经的誓言,兄弟间切不可刀剑相向,手足相残。想不到…想不到…唉…”说着又是一声叹息。他身子微微发颤,显然甚是悲伤。

鹤童颜和史当远听他语气说得诚恳,不似作伪,心中的怒气早已消了三分。鹤童颜长叹一声,脸色凄苦,走到陈锦达身前伸手在他肩头一拍,解开了他穴道。陈锦达心中明白,自己与路长青武功相差太远,想要为师报仇,简直是痴心妄想。他一言不发的走到玄空子尸身旁,又开始抽噎起来。

路长青望着陈锦达的背影,只觉甚是凄凉,说道:“这位小兄弟,令师之事,实非…实非路某本意,玄空子老弟既已如此,你若想为师报仇…还需,还需好好活下去。”他这两句话说的实在太过不伦不类,在旁人听来前半句语气甚是诚恳,颇有一丝歉疚与不安。而后半句却似乎又包含轻蔑之意,当是说:“若想为师报仇还需再练几年。”言外之意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他本想出言安慰两句,只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需好好活下去。”一句话说完,自己也颇觉尴尬。

好在陆锦飞、陈锦达等几人都在悲伤痛哭之际,于他说些什么倒也丝毫没有听到。司徒骏走上两步,在路长青身旁悄声问道:“怎么办?”路长青此时也是思绪万千,迟疑不定。“倘若不能将史当远鹤童颜等人捉拿回去,刚刚加入神风帮,便落得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在钟神风面前无法交差倒还是其次,若自此而后备受猜忌与质疑却是致命的。倘若将史当远和鹤童颜拿了去,这…实在有违自己良心,死后也无法面见玄空子老弟。”一时拿不定主意。

司徒骏却又是一番的心思,“钟神风好大喜功且心胸狭隘,倘若不能将史当远和鹤童颜等人拿回去的话,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逃。”念及此处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带史当远回去。

当下右手悄悄按上腰间短刀的刀柄。只等路长青一个疏忽,便要起先发难,先将史当远和鹤童颜宰了,其余之人不足为患。到时,三人已死,路长青谅也不会与我为难。因为三人之死对他也有大大的好处。心念已决,微微侧头观察路长青神色。

见路长青呆呆出神,神色凄苦,心中暗喜,此时便是动手最佳时机。“刷”的一声抽出腰刀便要上前为难,只听几人“啊”的一声惊叫。司徒骏吃了一惊,当即止住脚步,见陆锦飞、陈锦达、赵寒、赵忠等人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身侧,微一侧头便看到路长青神色甚是痛苦,左臂由肘关节处被齐齐斩断,鲜血直流,断臂被抛在地上。

大骇之下实想不透这变故从何而起。路长青身后二三十人早围了上来,五六人正忙着帮他断臂处上药,包扎伤口,另有几人七嘴八舌的叫道:“香主,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是啊,香主,为了这么几个人值得么?”“香主倘若不愿与兄弟反目成仇的话,自不必动手,招呼一声咱们料理了这几人便是。”一人反驳道:“既然香主不愿动手与兄弟反目成仇,自然也不希望咱们动手。又怎会下命令咱们动手?”先一人大概觉得这人说话颇有道理,白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司徒骏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已猜出些端倪,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路长青竟会为了这些人自断一臂。十洲三岛众人,三十年前为了对付血郎君只是临时拼凑在一块,并非是同门师兄弟亦或是朋友,可谓是乌合之众,失败后随即逃到偏僻荒凉的十洲三岛安家落户,而后众人便通过书信往来。

十几年间,由最初的几百人发展到现在的上千人,可谓是门庭光大,十分隆盛。每到重大节日,虽也会在各州各岛间走动,但人数实在太多,有些新生的后人脸孔倒是多半不识。

他走上两步,见路长青脸色苍白,显是失血过多所致,从怀中掏出一枚朱红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喂了他吃了。路长青挣扎着坐起身来,向司徒骏断断续续的道:“司徒…司徒老弟…”司徒骏道:“路兄先别说话,先修养片刻再说不迟。”

路长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多谢。不过,咱们虽已加入了神风帮,但终究都是十洲三岛的兄弟。众兄弟至今已是三十几年的情谊,否则…否则玄空子、鹤童颜二位老弟仅凭一句话,咱们又怎会千里迢迢从天南海北赶来相助。更何况对头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血郎君。虽然现在血郎君没有出现,出现了个比血郎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钟神风,但咱们十洲三岛众兄弟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哪一个又皱了皱眉头过。”

司徒骏、鹤童颜、史当远等人听他说的语气甚是诚恳,不禁心下感动。史当远站起身来走到路长青身旁,握了他右手,颤声道:“路大哥,是我错怪了你,是我害了你啊。”说着声泪俱下。路长青紧紧握住他手,喘了几口气道:“史兄弟不必如此。我路长青自断一臂,并非全是为了兄弟,也是为了玄空子老弟以及咱们十洲三岛的众兄弟。”

忽而史当远猛然站起身来,伸手拔出旁边一名神风帮之人腰间长刀,猛地向自己左手砍下。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司徒骏虽距他较近,想要相救却也慢了一步。顿时血如泉涌,左臂也是从肘关节处被齐齐削断。

史当远望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断臂,忽然仰天大笑。声音中既有欣慰也有落寞。半晌,他止住笑声。赵寒、赵忠二人忙也掏出金疮药帮史当远处理伤口。路长青见了,苦笑一声,道:“史兄弟这又是何苦?”史当远笑道:“路兄和司徒兄带了我手臂回去,或许便能向钟神风交差了。嘿嘿…”说着又转身走到玄空子尸身旁。

鹤童颜长叹一声,道:“路兄和司徒老弟这也就下山去吧。我和史兄弟无论如何是不能随老兄同去的了。”路长青点了点头,司徒骏瞧了瞧鹤童颜又瞧了瞧路长青,眉头微皱,显得甚是为难,道:“这…”路长青摆了摆右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颤颤巍巍走到玄空子尸身旁三尺处站定,恭恭敬敬躬身行礼,随后又向鹤童颜史当远等几人微微躬身,这才转身离去。鹤童颜只点头还礼,史当远当即也躬身回礼。司徒骏虽担心责罚,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再行计较。当下跟在路长青后面,头也不回的去了。

鹤童颜抱了玄空子尸身,默默向后山走去。陆锦飞、陈锦达一众人等跟随在后。忽然一阵哭天抢地的妇人哭声传来,却原来是玄空子的家眷及一些侍女。当下七八十人,浩浩荡荡向后山走去。几人择了一处良穴便葬了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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