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以为他就是个普通游客, 他带个孩子来游泳我们的服务人员还劝说他呆在儿童泳池里。王硕说他孩子水性好，从小就会游泳，带着小孩儿在成人泳池里游。那天人多, 几个管理的都没注意。晚上离开的时候，有人发现深水池死了人。”
虞雨和莫白风动作致地停下了任何举动, 两双眼睛笔直盯着钱正。
钱正被盯着, 也不好意思吃东西喝酒，只能加快了语速：“深水池里有个小孩的尸体, 把我们几个客人吓坏了, 管理当场就报了警，结果警察来了之后，搜索整个水池, 那小孩却已经不见了。我们后来让目击者查了监控，认出那是王硕带来的孩子。”
“尸体呢？”莫白风又问了遍，“你们没有立刻封锁场地？”
“哪能不封锁啊？”钱正敲了下桌子, “封锁了场地，众目睽睽的，那小孩的尸体沉在下面, 结果没会儿就不见了,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看监控, 监控能看出什么，能拍到水面就不错了。”
莫白风和虞雨对视了眼，虞雨问：“后来呢？”
“我们这事情出，很多人就退了卡，不敢再来了，但是没捞着死人，就还有市民会来, 但是怪事就发生在这儿。”钱正也不知是说得干渴了还是心有余悸，端起酒杯要喝，被虞雨止住了，给他了碗汤。他就喝了点儿汤，继续说，“现在初中生中考这不加入游泳的选项了么，好些家长和学生都放了学下了班才来，来得晚走得晚，最晚关闭的就是游泳池，晚上十点，也是闭馆时间。
“其实十点到十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这几个时间段，连续好几个人碰到了怪事，反应上来，我听着也挺吓人的。”
“究竟什么事？”虞雨问。
“有人说他们游泳的时候能在池子底下看到人。”钱正的话出来，虞雨就打了个哆嗦，反观莫白风，倒是神思凝重，似乎在思索。
“我们派人查看过，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直到小李亲眼见到了这回事。”钱正说，“只不过他见到的地方不是在池子里，而是在电梯里。”
听到“电梯”两个字，虞雨和莫白风的脸色都有点儿发青。莫白风的眼角抽搐，下意识地道：“怎么又是电梯？”
钱正有点儿茫然地来回看了看两人。
“你继续说。”虞雨说。
“小李直是看守大门的，到了晚上也在大门附近值班，定时会出来巡视，那天晚上将近十点，要闭馆了，他就按惯例打算去各个楼层巡查遍——其实其他楼层的都有别的保安巡逻，他主要也就看看三楼。他看电梯下来了，估摸是上面最后几个人下来了，就等在电梯前面，没想到门开，他就看到个小姑娘站在里面，朝他喊‘救命’。”
钱正连喝了好几碗汤，酒意有点儿退下去了，他像是说书样说这个故事，条例分明思路清晰，显然不止给别人说过遍了，还老爱吊人胃口。
“那小姑娘脸色很惊恐，下半身挂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抱着她的腰不放，小李当时喊了声，他就松了手，转过来看，就把小李吓住了——那就是王硕那个小孩！”
莫白风眉头皱，问道：“之前不是说在水里么？”
“是啊，这才是可怕的，他不在水里了，他能出来了！”
虞雨怕鬼，不觉哆嗦了下，下意识地抓住了莫白风。莫白风没有理会他，问道：“他没有害人？”
“没有，小李特意盯过，他只出现在十点到十点之间，见过他的都是独身的女性——”
“那些女性都是什么特征？”莫白风蓦地问，“是不是都是米五五左右，长头发，体型消瘦的？”
“哎，你怎么知道？！不愧是大师啊！”钱正满脸惊讶，只见到莫白风脸色难看地站起来，说道：“现在方便去回去看看吗？”
“啊？……”钱正想说饭菜都还没吃完呢，但看莫白风都站起来了，也只好说：“方便、方便。”
几人把没吃完的打包，回去的路上开不了车，只能叫了辆出租，饭菜的香味在车厢里飘荡，让钱正砸吧了好几次嘴。
回到体育馆，莫白风就先跳下车，走向门卫小李，对他说：“我要问你点儿问题。”
小李老远没看到馆长的车，正心思松动掏手机玩，冷不防看到馆长跟两个客人从出租上跳下来，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小李看看馆长，再看看莫白风，只听馆长说：“大师问什么你答什么！”
连忙个激灵，带着莫名的眼神盯着莫白风。
馆里的那个小孩儿，小李当然知道，过去也请了不少道士之类的能人异士来看过，但是最初大家还能对他们的假把式信几分，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好奇心。面前的这个青年年纪还很小，乍看都像个高中生，说他是大师，小李是有点儿不以为然的。
莫白风说：“你最初见到王硕带那孩子来，那孩子长得怎么样？”
小李回忆说：“六七岁的年纪吧，瘦瘦的，脑袋有点儿大，脸色很白，嘴唇都没有血色，有点呆呆的。”
莫白风的脸色更加凝重：“他在电梯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小李愣了下，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有点……有点不样，嗨，我给你看吧，我当时在玩手机，看到他的时候就拍了张。”
旁的钱正立刻瞪大眼睛说：“你怎么不早说？！”
“之前的人没有问啊，”小李有点儿委屈，“大家上来都是马上去泳池电梯看了，谁都没问过那小孩儿长啥样啊。”
钱正越发觉得莫白风果然跟寻常人不同。
莫白风接过小李的手机就睁大了眼睛，旁的虞雨也探过了脑袋来看。他看的时候尽量离远，却又忍不住靠近。
照片不算太清晰，因为当时是夜晚，整个场馆只剩下了走道的灯光。电梯门开了半，想来是小李情急之下拍摄的，镜头有点模糊，但是该看清得还是能看清。
电梯里有个姑娘，那姑娘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淋淋的，穿得很少。她满脸惊恐地掰着电梯门，下半身像是被绑住了般沉甸甸的。
半开的电梯门侧能看到个孩子的影子，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有点儿旧，很有复古的味道，刺棱头，虎头虎脑的。在照片里，那孩子脸色青白，面无表情，双眼漆黑，直直地望着镜头这头的小李。
钱正看到照片的同时吓得酒都醒了，屁股坐在了地上，把揪住了莫白风的衣角说：“大师，有救吗？！”
钱正虽然参与了这个案子，但是没有真正看到过那个孩子，粗心大意的他要是没有人给他指出来，他也不会知道监控的水里有影子。
事情虽然发生在他的馆里，他却并不那么忧心，工程做得多了，谁家没有两回阴事？有些甚至是行业对手装神弄鬼闹的，钱正以前也碰到过，回两回的，起初还害怕，后面就不当回事了，只要不犯到他身上来，没有亲眼见着他，他就总存着那么两分玩笑的心态。
但是现在看到了的真的照片，他还想起自己这几天直在这个馆里，用这台电梯上上下下，钱正整个人就不好了。
莫白风还在沉默地看照片，他指着照片里的孩子说：“他的衣服是不是变过？”
小李楞了下说：“是，监控里面，刚刚进来的时候，是白色衣服。”
“还有脖子上，来的时候有没有这个项圈？”莫白风又问。
小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莫白风说，他觉得这个小伙子可能真有那么点儿神，于是说：“你们跟我来吧，监控记录还保存着呢，谁都不敢看。”
莫白风等着他这句话，给虞雨使了个眼色，几人起跟着小李走向了监控室。
“就是这盘。”小李把监控调出来，放大，拖到了某个时间段。只见人流之中王硕和个孩子的身影闪而过。
那孩子穿的蓝白相间的衣服，看上去是白色的，脖子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那天泳池的视频。”小李说着又并排打开了另个视频。
视频时间是晚上十点，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对情侣还在泳池里游泳。没有多久他们都开始扑腾起来，视频画面上有个黑色的小点，就在两人臂距离之外，接着陆续有人冲了进来，把泳池围住。那个黑色的人形的小点渐渐消失不见了。
“后面陆续有人说在水底看到小孩的尸体，说的人多了就没人敢来了。”小李说。
莫白风的脸色很冷，若有所思地再看了眼手机，将手机还给了小李：“我知道了，先去准备点儿东西。”
钱正也看过监控，但没有先前小李那张照片做铺垫，他看不出什么怪的。此刻他眼前还有那照片的影像，整个人都有点儿慌张。听到莫白风说要出去买点东西，他立马自告奋勇：“大师要什么？什么玉器金器我都能买到，这里我好歹也能说上点儿话……”他忽然想起了身边的虞雨，有点儿讪讪地说：“我不行还有老虞……”
莫白风瞥了虞雨眼，说道：“不用什么贵重的大件，我就去买点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