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觉到顾沉好像愣了一下，像是拿她没办法，只能发力重重地捏下她的手心，嗓音沉冷：
“不用了。”
姜知南有一种吃瘪了的感觉，余光扫了下他手上扎的针，默默退开了半分，只觉得自己也不能真对一个病号做什么，过了半晌之后从他身边离开，去阳台上给萧墨打了个电话。
“嗯，我想在这儿照顾照顾他。”姜知南叹了口气：“明天我开车回酒店，到时候再说吧，拜拜。”
夏天的风就算扑面也不会让人觉得刺骨，反而是有一种轻纱拂面的错觉，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液的味道实在不算好闻，姜知南把窗户打开通了两分钟风之后又关上。
顾沉注意到她的动作，似乎很不高兴，眉心微蹙：“怎么关了？”
“要睡觉了。”姜知南没理会他的情绪：“怕你着凉。”
“南南，现在是九月份。”顾沉忍不住笑道：“你想把我闷死？”
“比起让你闷死我更怕你疼死你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姜知南倒平白多了几分铁面无私、说一不二的意味来：
“更何况今天风大，如果中风导致你嘴歪眼斜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顾沉：“……”
“你去洗澡吧，洗完澡就不热了。”
姜知南叫来护士把他的针拔了，她坐在沙发边上，想了想之后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确实应该帮他做点什么，便询问道：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顾沉往卫生间走过去的步伐微微一顿，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觉得好笑：“不是说让我去洗澡，嗯？”
“嗯。”姜知南抿了抿唇，看着顾沉玩味的表情，倏然觉着自己这说法好像是要帮他洗澡一样，好像不太合适，只能解释说：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脱衣服，你的手不是刚扎过针吗？可能不太方便。”
说法非常冠冕堂皇，顾沉的脸上舒展了开来，就当是信了她这个说法，像是妥协般地无奈抬手：“行，过来吧。”
姜知南站起身来，朝他走近，看着他身上的病号服觉得实在是扎眼，一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矫情，一边帮他解开扣子：
“你说你赚那么多钱，这么多年了怎么不多找几个医生好好看看你这个胃病？”
“以前落下的病根。”顾沉垂眸看她：“治不好的。”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病房里安静得过分，姜知南很难心无旁骛，看着因为扣子被一颗颗解开，男人胸膛前露出的片片肌肤，她的视线渐渐向下，微微抿着下唇，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小声问道：
“裤子也需要我帮你脱吗？”
顾沉轻轻挑眉，语气里似乎有些无言：“你觉得呢？”
姜知南没回答他，手上倒是老实得很，轻轻放在他的锁骨上蹭了蹭，下一秒却被他猛然抓住了手，沉哑的嗓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干什么呢？”
“我就是——”姜知南有一种被抓包了的感觉，略微心虚地顿了顿：“想摸摸你。”
顾沉笑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就想摸那两块骨头？不想摸摸别的？”
“想是想。”姜知南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其实我上学的时候就很想摸，但是当时你还是未成年，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你还挺正人君子。”顾沉的眸色漆黑，带着几分认真：“那现在呢？”
姜知南皱了下眉头，手在他胸口上拍了拍：“现在就算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吧，你去洗澡吧，裤子自己脱。”
她是有原则的，不想也不能是个对病号下手的大淫魔。
久久的沉默。
顾沉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卫生间，几分钟之后，水流顺着他的轮廓向下，刚刚还在为能扯着胃病这由头让姜知南多来陪着的庆幸情绪此刻也化作虚无，倒是平添了几分愁，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想把自己身上这点儿毛病都治好。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在她身边坐下，顾沉揽过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作势就要去亲她，没想到被她给拦了下来。
“别闹。”姜知南忍不住笑：“我在看剧本呢。”
被挡下动作的顾沉不是很开心，抓着她捂过来的手放在唇边：“别看了，陪我一会儿。”
“我明天就得给墨姐回复了。”姜知南的手心被他亲得有些痒：“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的，还是在东城拍呢，到时候我和你还能多见见面。”
提到这个，顾沉忽然想到前段时间萧墨说的那件事，问道：“之前试镜的那个角色没拿下？”
“嗯。”姜知南的态度很是坦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难堪的事情：“我能力不够，演不出角色里那种层层递进的情绪，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不难过？”顾沉看她一眼。
“不难过，就是感觉挺遗憾的，那个角色真的很好，我还挺想要的。”姜知南低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唇线抿直。
顾沉笑了下：“真想要的话，我去帮你争取。”
“我才不要。”姜知南慢慢道：“我也不想吃软饭，我是什么能力就该在什么位置，等我成长起来以后，这样的角色还会有的。”
顾沉捏了下她的指尖。
“而且我还年轻，有的是锻炼的机会呢。”姜知南笑了笑，忍不住抬头吻了下他的下巴：“等我老点儿，没办法靠脸吃饭的时候，我再来抱顾总的大腿吧。”
说罢后像是被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勾起了兴致，姜知南转身扑在他身上，手指轻轻蹭了蹭男人的下颚，吻了上去，她的吻不是很有技巧，毕竟理论知识满分并不代表着实操经验丰富，只能凭着记忆里的样子继续自己的动作。
顾沉掐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微微有些重，唇齿相磨之间他忍不住问：“南南，别再招我了。”
他造了什么孽，明明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被她又抱又亲又脱衣服的一晚上。
姜知南忍不住笑：“亲一会儿你就去睡觉。”
顾沉嘴上力道一重，却保留了七分力度，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亲完了我还怎么睡？”
闻声，姜知南便退开了距离，她的瞳色很浅，眼含笑意：“那不亲了，你去睡吧。”
顾沉：“……”
他被她气笑了，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极具侵略性的吻落了上去，和她主动时的浅尝而止的那些并不相同，姜知南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空气中尽是暧昧。
过了半晌，顾沉才像是泄愤一般咬了一下，松开手上的动作。
姜知南轻轻喘着气，耳垂微红，好像还没太反应得过来，她的视线落在男人的唇角，还有从她嘴上沾上的口红，她抬手帮他擦了擦。
她这才意识到，比起他的这些动作，自己的那些不过就是在帮人挠痒痒，也难怪顾沉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那也没办法，她的经验其实也不是很丰富，五六年前的时候她还能凭着一腔勇气把顾沉按着亲几下，毕竟那会儿他还是个清纯小男孩儿呢。
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过别的男朋友，顾沉一下子就把身上的稚嫩褪去了，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哪能诱惑得住成熟男人。
姜知南的视线落在他的下颚，曲线硬朗，带着几分锋利。她舔了下唇角，只觉得有些刺痛，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你喜欢这样的。”
像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顾沉挑了下眉：“嗯？”
“那我尽量学一学。”姜知南语速缓慢：“你多教教我，我以后也这样。”
顾沉上下滚动喉结，却没多说什么，只松开了箍在她腰间的手：“睡吧，明天再学。”
姜知南努努鼻子：“你睡吧，我还得把那个剧本看完呢。”
顾沉看她一眼，沉声道：“我同意你跟我一起睡。”
“……”
“不乐意？”
“不是。”姜知南没理会他语气里强人所难的味道，看了眼那张病床：“我睡沙发，不过——”
语气稍顿：“也不是不能抱着你睡。”
说罢后她也不管什么剧本不剧本了，放下手机朝着顾沉的方向扑了过去，她很想抱着他睡觉，特别想，很久之前就想这样做，但无奈一直没有机会。
顾沉用薄毯轻轻盖在她露出的小腿上：“怕你着凉。”
姜知南：“……”
这九月份的天，不怕闷死她吗？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因为空间实在是局促，姜知南的动作有些施展不开，但她还是很乐意和顾沉贴在一起，小手一伸圈住他的腰，蹭蹭男人的胸口，忍不住轻叹一声：
“顾沉。”
被叫到名字的人轻轻应道：“嗯。”
姜知南抬眸看他一眼，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她手上的力道微微一紧，那种梦境中遥不可及的距离才真正的消失殆尽，他的衣料是真实的，微微湿润的发梢是真实的，他漆黑的眸子和头发都是真实的。
他真真切切地在她身边。
在这一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积压多年的遗憾才被激起，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她却哭不出来，只能用干涩的嗓音说出一句：
“我爱你。”
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却感觉到她嗓音里夹杂着潮湿的音质，顾沉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吻了下她的额头：“嗯，我知道。”
姜知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真的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