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这么问她,她边哭边笑着说你不会死了……我发现身上的伤好了七八成,她却身子虚弱地靠坐在墙边,我说你怎么了?她只是微笑不语……”

宋祖猛然回想起自己曾被林爱念一剑刺穿胸口,当时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是被赵玉儿以还魂咒给救活。他虽然好了,赵玉儿却大受损伤,难道眼前这名前辈也是被那妖女以还魂咒救活?

宋祖忍不住问道:“她……她是以还魂咒救了你吗……”

婉儿道:“没错,你怎么知道还魂咒?这不是人间的术法。”

宋祖一听,登时整个心都往下沉了,赵玉儿和那妖居然都以还魂咒救了人,难道赵玉儿也真的不是人类?那人慢慢地望向宋祖,道:“我上前要扶起她,她却说你别过来,我……我杀了许多天雄山弟子……我吃了一惊,问她为什么?她说……他们全在后面紧追不舍,她没有法子,只好使了杀招,塔里的妖魔也全出来帮她,那些天雄山弟子们……全死了……我又急,又气,说你为何要杀天雄山弟子?他们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她叹了口气说,我是妖,我没有法子……你要替你的同门报仇,可以杀了我。”

林爱念忙道:“杀不得!她是为了救你啊……”

他像是没听见,自顾道:“我知她是妖,可是我以为她是好的妖……当年黔中疫病肆行,是她将地疠之气吸入自己体内,才扼制阻止了一大半的疫情,我医好了民众,只剩下垂死的她,我发誓一定要把她医好,才带她天雄山……她是好的妖……”

林爱念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为何不早跟你师父说?”

他摇了摇头,喃喃道:“她不许我说,起初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和她……在一起了,我也怕师父知道,便想拖过一天算一天……她的疫病是真的,又日渐沉重。地疠之气让她面容全毁,但是……她与我见面之时,总是把毒反吸入体内,就怕我见了她腐烂的容貌,会厌弃她。我一再劝她不可如此,她就是不听……当时,我却没想到,她不许我告诉师父,果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林爱念忙问。

“师父责备我,我才知道她以苦肉计混进天雄山……是为了救出塔里的妖魔……她杀了五名守塔弟子,如今……又杀了进塔的师兄弟。师兄弟几十条的命,全被我……全被我害死了……若不是我妇人之仁,非要救不可;若不是我修行太浅,被情意所惑,天雄山何致有此浩动?全是我的罪过……全是我!”

他的声音幽缈虚浮,纵使在痛陈已过,但还是像幽魂低语一般,听起来格外诡异。

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剑,道:“我看了看剑,又看了看她,为了替那么多师兄弟报仇,我是该杀了她,然后自刎的;她见我拿着剑杀不下去,便辛苦地抬起手,解下了面上麻布,露出已腐烂得不可收拾的面孔,好让我坚定杀她的决心……可是我的手一软,剑落在地上……”

说着,他手中的剑也落了地,发出“当”的一声清响。

林爱念和宋祖都屏住了气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眼前的女子是自己最心爱的人,是救了他一命的人,却也是杀了许多师兄弟的血海仇人,他杀或不杀,都不应该。

他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儿,他竟然缓缓地走到墙边,坐了下去,一如当初那具尸骸的坐姿。

林爱念探着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前辈,你……你杀了她了吗?”

他拾起宝剑,专心地看着剑刃,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剑身,道:“我怎么会杀她?她是妖……亲自吸入地疠之气,冒着废身之危混进天雄山,救她的同伴,她错在哪里?错的是我不该被她蒙蔽,不该受其情意,不该欺上瞒下……该死的是我,不是她……”

他竟举剑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去!宋祖忙道:“不可!”

宋祖一剑挥出,格下他这自刺的一剑,但因为他身刺的这一剑太猛,宋祖手中铁剑竟被真气硬生生断成两截!宋祖的右臂也差点像要被扯下来一般,震得麻住了,动弹不得。

他这一剑没有自刺而成,呆呆地年头地面上的断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喃喃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婉儿冷冰冰地说道:“你想起你当初怎么死的了吗?”

“死?”宋祖与林爱念都大吃一惊。

“对,我便在她面前这样一刺,一剑把自己刺死在这个地方……”

宋祖简直不敢相信,原来他早就死了,难道现身与他过招的是个亡灵?

“可是……我为何还在?女苑呢?她在哪里?”

婉儿道:“娘死了。”

他望向婉儿,道:“你说什么?”

婉儿像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一般,平淡地说道:“娘用数百年的功力救回你一命,你却又马上自杀在她面前,她本想立刻自散道行,随你而去,她正要挖出真元时,发现了我。”

“你……你是谁?”

婉儿道:“是女苑体内的肉胎,你的女儿。”

“你是我的女儿……”他反复了一遍,却无激动之情,也并不惊讶,只像理解了一件事一般。

那么这名冷若冰霜,简直像行尸走肉的女子,应该称为姜婉儿了,林爱念道:“那么女苑是在生下了你之后才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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