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人像是突然就有了底气一般，肃然道，“既然都没有证据，那太后也不能就如此断定是臣妾下的毒了吧？”
游玥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李婕妤这茶不错啊。”
可惜，再好的茶也比不上慕景浩泡的茶，他就是这么往那里一坐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没道理。
对于她突然的转移话题，李婕妤登时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回道，“是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臣妾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正好今日太后来了，就给太后尝尝味道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倒是急坏了旁边坐着的张才人，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皇上怎么还没过来救她。
她也不敢直接开口问，怕太后又说出什么她招架不了的话来。
见晾够了她，游玥熏才悠悠然的开了口，“谁说我没有证据了。”
李婕妤：“……”
果然是一开口就够打击人的，还好她从之前那次开始就选择了不与太后为敌。
张才人一下子白了脸色，“太后你……你有什么证据？”
游玥熏挑了挑眉，“让我猜猜？你这几天沐浴的时候身上很痒吧？你忍不住想挠，只不过抓过之后皮肤上就起了红疹，你非常的难受。”
张才人的反应很明显的表达出了她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李婕妤神色古怪的瞅了她一眼。
游玥熏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我又不是偷窥狂，这事无缘无故就牵扯到我了，我自然是心里要有数的。”
“太后说笑了，臣妾不敢。”李婕妤有些尴尬的脸红了，还好没问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又顺便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太后果真是厉害。
张才人已经无心理会两人的说笑了，满脑子都是她怎么会知道的，越是这么想着，她竟隐隐感觉到身上又痒了起来。
游玥熏继续道，“我来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特意查过了与你下的毒属性相克的药材，既然你经手了这件事，必然就会露馅，于是我就让人把她放到了你身上。”
张才人想起前两天她在御花园时，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突然就撞到了她身上，当时她不过以为是意外，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想来却是冷汗涔涔。
原来太后已经什么都想好了。
游玥熏最后道，“所以你骤然出现这样的状况也挺正常的。”
张才人死死咬住唇，一语不发。
“不敢承认？等着皇上来救你？”游玥熏笑了笑，“那就请皇上过来吧。”
张才人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得不让她相信了。
游玥熏来这里的事早就被传到了云湛那里，云湛自然清楚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这个，他下毒一事败露，此时就更不好阻拦了。
因此他来了之后，又听了一遍事情来龙去脉，神色不愉的挥了挥手，“既然太后证据确凿，此事便是与太后无关了。”
“仅仅就是一句无关就完了吗？”游玥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云湛咬牙，“那太后想要如何？”
游玥熏冷冷道，“张才人德行有失，已经没资格服侍皇上，直接降为秀女吧。”
说是秀女，其实也与宫女无异了。
云湛有一瞬间的恍然，仿佛游玥熏此刻是在讽刺他也是如此的德行有失，不配当一个皇帝，还要从“秀女”般的最底层做起。
就在此刻，他很神奇的就明白了她这么做的意思。
云湛半晌没说出话来，在旁人看来无疑就是默认同意了。
张才人顿时哭的有些绝望，“皇上救我……臣妾明明……”
“闭嘴！”以防她说出更离谱的话里，云湛直接打断了，怒道，“既然犯错了，就该好好去反省。”
游玥熏突然就笑了笑，“皇上这句话说的倒还挺不错。”
他心里一时犹疑不定，最终还是说道，“我有话想和母后说。”
两人便一路去了御书房。
云湛难得的有些安静，没有了平日的针锋相对。
游玥熏坐在一旁默然的喝着茶，等着他开口。
良久，他才问道，“母后真觉得我坐不了这个皇位？”
游玥熏淡然一笑，他问的不是他适不适合当皇帝，而是他能不能，也就表明他始终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骨子里的性格是难以改变的。
也许是被她今天的行为刺激到了，所以才会难得的自省这么一小会儿。
“我觉得你坐不坐的了没有用，而是得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旁人说再多也干涉不了你的思想。”
云湛又沉默了，半晌才又蹦了一句，“可是母后之前不是说过慕景浩适合当这个皇帝吗？”
游玥熏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突然想起这句话略显得耳熟。
原来是上次在湖心亭醉酒时对慕景浩说过的。
但那也仅限于一时的感慨而已，并不是真的就要慕景浩当皇上了。
“那你又是否知道我为何会觉得慕景浩适合当这个皇帝呢，你拿自己和他比较过吗？知道有哪些不同吗？”
云湛讽刺一笑，“还不是你俩关系本就暧昧。”
游玥熏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径自说道，“那我也不过是为了让你看到你的缺点以便改进罢了，就算慕景浩想要这个皇位，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云湛不知是哪里痛处被戳到了，顿时就怒了，“你整天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你有看到过我的优点了吗？”
“优点？”游玥熏也是一声冷笑，“像你之前那样对待有功之臣，还是像这次一般，枉我以前如此关心你，却因你心里无端的那些猜疑就要毒害我吗？”
“那也是因为你更先背叛我的。”
这又是哪跟哪儿，她不是都解释过了吗？
游玥熏头疼，简直讲不通，不能愉快的聊天了，明明刚刚还好端端的在讨论怎么当好一个皇帝，现在又扯到两人的关系上了。
她叹了口气，“既然你听不进去，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今天能有这样的想法我还是很欣慰的。”
对着她那长辈般的关怀眼神，云湛莫名的心底有些烦躁与别扭。
游玥熏耸了耸肩，“当然，我也很欢迎你能和以前一样来找我谈心。”
云湛冷哼一声，权当是没有听到。
游玥熏回去的时候，王府派来的暗卫已经在等着了。
她心里顿时一阵哀愁，完了，这是要来带走雪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