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轻拍打沙滩,不时传来清亮的溅水声。

漫漫长长的沙滩上,散漫着各式各样的人,大多都是成双成对,或者是一个家庭……

傅语沉抬起头,寻找着和自己类似的身影。

会不会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带着相同的回忆回来这里……

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消瘦的老头身上。

他似乎想努力的移动身下的轮椅,或是站起来,但是力不从心。

傅语沉见状,赶快走过去询问,“老人家,您是需要帮忙吗?”

老人抬起头,一双慈善又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傅语沉。

与他四目相对之时,傅语沉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

而老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古铜色的脸上展露笑容。

“是啊,小姑娘,我的佣人给我拿水去了,我自己推不动轮椅,老了!”

老人一声叹息,脸上扔挂着笑容,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沧桑之感。

虽然他坐着轮椅上,但依然神采奕奕。

精神状态丝毫不受身体影响。

“那我推着你走吧。”

反正她也是一个人,正好两个人做个伴儿。

“好啊,小姑娘,如果你没有事的话,就陪陪我也好,我要是有孙女啊,也差不多你这么大。”

傅语沉把手放在轮椅把手上,推着老人沿着长长的海滩走去。

“这么说的话,您是没有孙女了?”

“我连女儿都没有了。”

老人眸光闪烁,似乎有着什么疼痛的心事。

傅语沉当时觉得心里被刺痛了一下,原来他也是失去亲人,来这里寄托思念的。

“所以您以前是经常带女儿来这边玩吗?”

傅语沉猜测着,应该是,不然他怎么来这里怀念他的女儿。

“对呀,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现在还轻轻楚楚的记得。”

“是啊,走了的人虽然走了,但是活着的人可永远不会忘记。”

傅语沉轻叹。

老人摇了摇头,“不一定,我女儿可能还活着。”

傅语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还活着,他的女儿怎么会不再了,是自己胡乱感慨了。

“对不起,我的母亲不在了,我以为您也和一样,是来这里寄托对故去之人的哀思。”

老人若有所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了?”

“在的,在的,一定还在。”傅语沉赶忙安慰他道。

也许是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再也看不下去别人骨肉分离。

她在心里默默祝愿着,这位女儿,可一定还要活着。

活着就会有团聚的一天。

就算不能团聚,但是知道自己的亲人仍然在世,也会充满寄托。

有句话说的好,亲人是你与死神之间的一道墙。

只不过傅语沉已经没有这倒墙了……

老人听到她这么说,声音哽咽。

“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故意安慰我的,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如果死前可以让我再见女儿一眼,就算是散尽家财,就算立刻死去,我也在所不惜。”

傅语沉听到老人的话又留下了眼泪,字字句句,好像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不过,她赶紧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痕,她不想让老人被自己的情绪感染。

这位老人似乎比自己还要可怜。

“您想开点,您的女儿一定不想见到您这么悲伤的样子的,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

“真的吗?”老人诘问到,布满皱纹的脸上被泪水打湿。

“当然了,我的预感一向是很准的。”

傅语沉肯定的回答,看到面前老人的年纪应该已经年过古稀。

虽然精神状态很好,但是身体却瘦弱不堪,让人见了很是心疼。

这算是傅语沉对他的一个美好的祝愿吧,或者是给他一个幸福的期待。

“好吧,我相信你,这么多年,其实我心里也是一直相信她还是活着的,不然我不会每次都挣扎着从病魔那里逃脱。”

傅语沉低头看看老人满头的银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甚至是连眉毛和胡子,也有些发白。

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一种大病未愈的苍凉。

“咳咳……”

老人一连串的咳嗽了几声,

傅语沉赶紧抚摸老人的后背几下,动作轻柔。

老人不再咳嗽,接着说,“为了能再次见到她,就算是阎王要把我抢走,我爬也要爬回来。”

他说的刚劲有力,声音喊得有些嘶哑,连胡子都一动一动的。

这样的场景仿佛出现在傅语沉眼前……

重症监护室内,一群医生围着一位骨瘦如柴,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的老人。

紧急着商量着抢救方案。

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一秒都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做赌注。

医生们交头接耳,有的皱皱眉头,有的板着脸,有的摇摇头,有的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着什么。

老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输氧的,输药液的,输营养液的……

心肺检测仪上的线揪着众人的心,门外是焦急踱来踱去的家人。

经过医生几个小时拼尽全力的抢救,终于老人被抢救过来。

心肺检测仪上的线平稳的波动……

医生擦擦浸湿了衣服的汗,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

傅语沉看着面前的老人,这样的事他一定经历过吧,而且不仅仅是一次。

她心里忽然升起对他的敬畏,这是个不简单的老人。

记得当年照顾母亲时,她深刻体会到人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痛苦。

那是对人身体的巨大消耗,也是对意志力的重大考验。

就算可以捡回性命的人,也不过就是剩下半条命在苟延残喘。

她绝对相信,如果不是一定要见到女儿的意念支撑着他,现在他就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您女儿知道您这么爱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的。”

傅语沉感慨着,同样都是父亲,面前这位老人却与傅兴安天壤之别。

人和人的差距有的时候真的比人和麦子的差别还大。

她的父亲却只是把她当工具一样使用,工具的主人还会在乎它的使用寿命。

可傅兴安把她的死活完全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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